既然两个人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也算解脱,不如彼此安静下,于是终于可以带李瑧去趟幽云处。
家祖灵堂坟墓在偏僻山上,山地灵秀,这个时节山顶开了花。
走了一个多时辰才上去。
他们除了下杂草,又修正下坟墓石块。
磕头正式跪拜,认祖归宗。
专门让李瑧去他父母那里叩拜三个响头。
有些人到这种地方很容易触景生情,李瑧却没有,大概真的从小无父无母,习惯人间百态。
李瑧问:“小叔,这都是你搬上来的吗?”
李孤低头跪下悯思道:“不,祖父逃亡带着曾父骨灰在此安葬,以免被破坏。”
李瑧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希望以后小叔和我都快快乐乐。”
李孤笑了一下,有点感叹的说道:“你应该是第一个对我这样说这样想的。”
李瑧道:“希望叔母不再欺负小叔。”
想到此去一月有余,再回去最少两个月,不知他情况可好,是不是又会生气怒骂。
从怀里把香囊取出来,手指轻轻扒开父母中间的石子埋在深处。
李瑧是真没想到小叔这样的人用情这么深,两缕青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见真人。
“其实小皇帝挺好的,对你也好。”
一路上都在抱怨他,怎么又说起好话了?
李瑧继续说:“人家是皇亲贵族出身高贵,小叔是什么都没有,还不管不顾愿意和你在一起,已经不错啦,虽然有小公子脾气,对别人也没好脸色,可对你还是不错啊。”
李孤不言。
“反正叔公知道一个皇帝嫁过来,能埋在一起,也开心死了。”
李孤:“少言。”
李瑧看他脸色铁青,连忙闭嘴。
临着太阳快落下他们下了山。
李瑧很爱八卦他与萧琮邑的事情。
李瑧:“小叔,以后你真的不打算娶妻了?”
李孤:“……”
李瑧:“真的吗?”
李孤:“再说话别拉着我。”
下山的路不好走,他又手无缚鸡之力,恨不得贴上去才能站稳。
回到梁朝的时候李瑧再次失踪,而且是在云州边界失踪。
李孤让他在客栈等着,自己去办点事即刻回来,然后便没了踪影。
去办什么事情?就是写一封信给萧琮邑,告诉他自己安好很快回去,永远不分离,决不食言。
如果在别的地方丢失还无需这样紧张,这个地方,噩梦开始与结束,不想触碰的回应。
李孤第一次感到无助和茫然。不过半个时辰时间,李瑧便无了踪影。
他几乎要把地面翻一层,恨不得在树上挨个找,并无人烟。
一个没有武功的柔弱小书生,怎么可能短短时间找不到?
李孤始终不肯相信,也不得不承认。
他又一次把李瑧弄丢。
十里外的河水里面,他跳进去找了个遍,整个村庄挨家挨户询问打听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若是从来没找到过,那他的心里只装着一个人足够,这个人每天每日想见到随时可以。
偏偏多出一个人,唯一剩下的有血缘亲人,却又被自己弄丢。
李孤狼狈不堪坐在河边出神。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与难过,第一次感觉天塌下来一般无望。
后悔这些日应没有教他一些功夫可以防身,或者应该一步步跟着不能离开视线半步,如此这样便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足足奔走半个月毫无音讯。
李孤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会收拾情绪的一个人,生死由命,归宿天定。可你拥有一个人的时候,却恨不得把最好的给他。
对他如此。
李瑧亦是。
他做事自己再看不惯,依然没办法不爱这个人,深入骨髓的爱和克制。
李瑧是唯一的希望,不要走自己的这条路,希望远离是非。
可什么都做不到。
即便如此,他也不是瞬间颓废的人,除了漫无目的的寻找,心理还有一方依托,大不了重新再找五年,最多如此。
一个人喝酒的时候碰见江纵渐,他依旧装作一副文人模样,一身白衣拿着折扇,摇来摇去,倜傥fēng_liú。
“好巧啊雁沉兄。”
李孤也不抬头,喝了第四碗酒。
江纵渐很不客气的坐在旁边,也倒上一杯,只是不喝,装作模样的说道:“雁沉兄?这些日苦恼甚多啊,为兄能否解说一二?是为了□□还是哪家姑娘?或者萧公子?”
“萧公子”三个字,突然暖进去一股热流。他们应该一个多月未见,李孤满碗喝尽,起身便走。
萧琮邑每次都非常好奇,李孤是如何得知他在哪里做什么,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个找。
先去皇宫皇帝寝殿,不在后再去行宫。他不会询问,只能一点点找。
快则几个时辰,多则几日方能找到。
每每见面,都会躲起来,看着他有没有什么变化,在做什么,好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行宫草藤树木红花漫天,猎场树林,现在最适合不过去猎物。
他年龄逐长,为人越发的威严,似乎从前自带柔光柔和的轮廓都变得更加凌冽一些。
赵将军最不怕他,骑着马还大声说:“皇上,今天臣可就不客气了,我可是准备猎虎猎熊的。”
萧琮邑:“蠢货!这地界有何虎熊,你能捉一只金狐朕便赏你百户。”
赵奎将军笑道:“真的?皇上可要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