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靖一笑,接道:“诗酒江山皆吟罢,拍散十丈软红。最是山中好年月,挑帘观淡雨,倚窗听疏风。”
两人皆知此生再难偷得如此静好岁月,此刻无非痴人说梦,偏又妄求将这美梦延得一刻算一刻,只将这阙《临江仙》吟了又吟。夕阳落尽,两人相携走至路口,将头搁在对方肩上静静拥抱片刻,终是各自打马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更新了...本来打算全文写完一次贴,结果发现没有了日更的小鞭子在屁股后面撵着,写文的速度成了日码1000字......磨得病患者无药医o(╯□╰)o此章中江景芝的堕泪碑,原本是羊祜的,被某人搬过来了。
☆、第六章 惟惜白玉缺半轮(上)
临近中秋,风中平添了几分凉意,和着满园丹桂的甜香腻在喉头,反倒惹人烦躁。程贵妃有一搭没一搭地用盖子拨着碗中的香茗,浅笑着朝翌靖道:“这两月你身子不好,差去探你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现下瞧着你精神尚好,本宫这做母亲的心里也好过些。”
“叫母亲担忧,是儿臣不孝”,翌靖笑答,目光淡淡扫过站在程贵妃背后的翌宁。
程贵妃笑道:“前些日子你病着,又不肯出门,你弟弟却是个闲不住的,他在西北闯了祸,皇上罚他闭门三月,他却再不肯省给本宫半点心。中元节的时候,他悄悄去晓月湖边观莲灯,倒碰出一桩喜事来。”
翌宁面上一红,却见程贵妃掩着嘴笑,“翌宁在湖边遇得个女子,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巴巴缀在人家后面,瞧着那女子回了叶家国公府,想来该是小公爷的胞妹叶韶。这孩子回来便央本宫去国公府提亲,本宫拗他不过,便寻个由头将叶家小姐召进宫来瞧瞧,果然是个极惹人疼的孩子,无怪将这傻子的心也牵了去。”
翌宁笑看翌靖,道:“大哥与小公爷熟稔,不知可曾见过叶家小姐?‘琼姿玉质,仙子临尘’,便是这八个字了。”
程贵妃笑骂:“哪有这样没臊的,好在人前这样夸自家娘子!”
翌宁笑着滚在程贵妃怀里,瞟眼却见翌靖脸色煞白,额上沁出一层薄汗,心中涌过一阵得意,没的又有些酸楚,嘴上却道:“大哥可是哪里不合适?怎么脸色这样差……”
翌靖掩住心口,勉力皱眉开口道:“叶家将喜事应下了么?”
翌宁忙上前扶着翌靖,伸手帮他顺着气,恼道:“庚帖是收下了,音讯却是半点没有,翌宁正想着去求父皇,过几日在中秋宴上赐婚,正应个花好月圆。”
翌靖拍拍他的手,道:“二弟且仔细想想,只怕叶小姐心有所系,又不好驳了皇家面子,这才拖着未曾回话。”
翌宁冷哼一声,“却不知叶家门楣有多高,总不会连皇家也配不起,翌宁已打听过了,叶家小姐未曾订亲,如果父皇指婚,必定能成的。”
翌靖苦笑道:“婚姻之事最重两情相悦……”
话还没完,却听翌宁道:“大哥怎知叶家小姐不愿嫁我为妃?”
这句中语气强硬,翌靖知他必不肯善罢甘休,思及那日叶平眼中沉痛惋惜之色,只觉得胸中痛难自抑,又被丹桂甜香一冲,半口心血已滚到喉间。他端起茶碗浅饮一口,勉力将千愁万绪咽回肚中,掀起前摆跪在程贵妃面前,垂头低声道:“事到如今,翌靖再不敢隐瞒母亲与二弟半分。叶小姐与儿臣自幼相识,情根深种,早已私下说定终身,只是念着她年龄还小,未敢告与父母知晓”,他抬头看了看程贵妃的脸色,只见她阖目不语,面上挂着一抹莫测的笑,又继续道:“况且长兄未娶,于礼不合,二弟又刚及廿二,去求父皇指婚只怕未必能成。”
程贵妃睁眼看着翌靖,道:“眼下叶小公爷得了大捷,他国公府圣眷正浓,慢说叶家小姐姿容绝世,只怕貌似无盐也有世家子弟排队争着将她娶回去,纵是今日打发了你弟弟,来日又当如何?”
翌靖伏身给程贵妃磕过一个响头,道:“只求母亲可怜儿臣一片痴心,将叶韶指给儿臣为妃,儿臣必定护她一世。”
程贵妃笑而不答,却是翌宁伸手将翌靖扶起,附在他耳边促狭道:“母亲自然可怜大哥,那翌宁的一片痴心又有谁来可怜?”
翌靖挥开他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搁在桌上,道:“二弟看重的东西比一片痴心要紧,大哥让与你便是了。”
翌宁拾起一看,正是那日钱川交予叶平的那封信,信笺的一角上还染着半点黑色的旧血,他拿手指慢慢摩挲着血迹,笑着将书信收入袖中,又道:“旁的这些翌宁自然是看重的,只这一片痴心弟弟也放不下。”
程贵妃笑着将两人拉在座上,道:“叶家小姐真是好福气,竟让两个皇子龙孙为她置上满肚子气,连本宫这当娘的也妒忌起未过门的媳妇来。”说着又在翌宁脑门上戳了一指头,责道:“这做弟弟的也太淘气了些,怎么好去夺哥哥的心爱人物。”
翌宁嬉笑着给翌靖赔了个不是,只道:“翌宁念着大哥喜欢的必是好的,自然心里也喜欢,既然母亲责怪,儿臣不敢再想,便只盼着日后寻得个更好的,让大哥也尝尝妒忌的滋味。”
程贵妃敛去脸上的笑容,叱责道:“宠你几日便没了正形,这话是弟弟该说与哥哥的么,今日不罚你定是不行了!还不跪下!”
翌宁“噗通”一声跪下,未等程贵妃抬手便哭丧着脸道:“儿臣被大哥抢去了娘子,现下连说几句酸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