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时王福被单独留下,跪在殿中听训。
慕容时此刻已颇有些疲色,慕容临与慕容厉也都窝在椅子里不想动弹,显是累得够呛。只慕容雨还像精神不错的样子,与陈熹泓一道整理了案前证物,又唤来御林军抬了出去收至刑部妥善保管,权供审讯时使用。
慕容时喝了口茶,开口道:“王福你在宫中时日也可与那李元甫一较长短了。虽说如今你已将功抵过,却多数是因着老国师与公主强喂的毒药所迫,你倒是自己说说,朕究竟拿你如何是好?”
王福连忙道:“陛下不杀小的,小的便已知足了。要如何处置,但凭陛下发落。”
“嘿,你倒是聪明,先把话说出来,倒教朕有杀你之心也只得放下了?你又怎知朕定然不会杀了你?”慕容时抬眼见着陈熹泓与慕容雨已走了回来,便一边半认真的说着,一边指指旁边几把空椅子,示意他们自行坐下休息。
陈熹泓直接走到了御案前,低声道:“熹泓有个建议,故此还想多在陛下身边呆一会。”
说着,他便俯到慕容时耳畔,小声说了几句,一双蓝眸闪动间,尽是笑意。
慕容时听到一半便已忍不住笑出声来,凤目眯着直到陈熹泓说完了,才微微点头,凑过去悄声道:“倒是不曾知晓,尤西太子也并非是好相于之人。”
说罢,他整整喉咙,重望向王福,肃容道:“方才熹泓告诉朕,说王福一时利诱薰心,却好在悬崖勒马,知错能改,故此死罪是万不能定的。何况,王福在宫中办事多年,对朝野后宫之事也是颇为熟悉,就连朕都走不清的秘道,也能来去自如……倒不如这般灵活变换一番,王福你即日起便管辖秘道中暗卫,若有发现异常,提人去军机营中汇报便可。但若是有任何虚假,可莫要忘了朕的皇叔还在那边坐着。”
言下之意,这王福便是再无法得见天日,要终身守在秘道中防范可疑之人了。
但无论如何,明面上却是升了官!故此王福倒也认同这等处理方式,便如此这般谢恩领旨后,由两个暗卫带了下去。
这会,殿中终是只余下他们几人了。
慕容时松了口气,唉声叹气:“皇叔,时儿累坏了,要回去休息。余下事宜,皇叔派人去办吧……”
一面说,他一面拉了陈熹泓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回头望着慕容厉道:“肃恭,此间事了,若是实在不放心,便去玉门关一趟吧。”
慕容厉周身一阵僵硬,心道我怎能去得?我若是去了,那妖女不知便罢,若是知道,太傅还未知可有命在!
他艰难的摇了摇头,望着面前玉石御阶沉声道:“肃恭不去。肃恭明日便得回军中去了,还需下派人手查证李元甫一案之余孽。何况明日一早便得发出皇榜去,一则招贤纳士,二则通报举国上下,宰相一党清理之事。若能得万民传颂,较之去边境寻太傅而言,岂非可令他回来时更加开怀?”
慕容临望了望他,皱眉道:“厉儿,你若是因着那妖女之事而刻意回避懿轩,便大可不必。”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御案前拿起那颗药丸,扬扬手道:“若是本王猜得没错,懿轩纵然是还有何隐疾未除,凭此物也足够了。”
慕容时凤目转了转,微叹一声,终是一言不发的拉着陈熹泓走了。
“皇叔,你当日未曾见着那宋云儿,自是不知她的厉害。”慕容厉垂头丧气,整个脑袋都埋进双臂里,整个人蜷在椅子上,似是十分害怕:“厉儿不知,若违了承诺后,她还会使出什么法子来……厉儿不敢冒这般险,实不能再看着懿轩他,有任何闪失了……”
其声呜咽着,低低的自臂间缝隙里传出来。除了皱着眉望向他的慕容临与一边抢了那药丸过去细看的慕容雨,自是无人得知这方才冷竣森严的侯爷倾刻已憋屈得又像个孩子一般,窝在那里满腹苦楚不欲人知。
尤其最应知道的,却也是最不能知道的。
这般为难,纵是慕容临也无法可想,他只得任由慕容厉呆着,等他自己慢慢好起来——心结之事,有时候除了等,确是别无他法。
偏是慕容雨此刻摇摇头,扁着嘴轻声道:“这药丸,不是解毒用的。”
这句话倒比什么都管用,慕容厉立即抬起头来,虎目通红的望着她道:“不是解毒用的,那为何藏在石像里?其它两枚珠子中是否一样有药丸,究竟有何用处?”
“我也不知道啊。要等师傅回来问问他老人家,这玩意,师傅只教给皇叔一部分,便不知为何气冲冲的回了山庄。若非师傅发脾气,雨儿还不知道师傅失踪几年是找了皇叔去学医。”慕容雨闪着大眼睛,又望了望慕容临,打个哈欠道:“此刻再急也无济于事。皇叔快些拟好皇榜与军令,送肃恭哥哥回去休息吧。若是让他再如此下去,只怕我师兄还未回来,他便不成人样了。”
慕容临深以为然,立即与两人商议了一番,拟出皇榜与军令来,又连夜叫人送去抄了数份分别送往各处,这才拉了慕容厉回凤鸣轩去。
慕容厉却摇头道:“方才已告之皇兄,肃恭这刻便回军营去了。皇叔自去歇着,皇妹也莫仗着有些本事便乱跑,这宫中也说不准还有些乱党,尽快回栖梧阁才是。”
说罢,他立即头也不回的奔出殿去,大喝道:“来人,牵马!回营!再有侍卫回侯府告之小公子,往后有事直接到营中找我!”
夜色沉沉中,骏马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