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哪门子好人啊!你这个混蛋!畜牲!王——八——蛋——!”
最后那一声是铆足了劲儿喊的,喊的楼上的大爷都探出脑袋来嘀咕“这是哪家的神经病啊”。
可是我却笑了,叉着腰站在茫茫雪地里,笑得差点岔了气儿,楼旁的车库聚拢了我骂人的声音,一点点回音传了出来,我听着只觉得很开心,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指名道姓地骂了他,也不知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此时是什么表情。
笑着笑着,脸上却有些湿热的痕迹,我抬手用力抹了抹,然后趁着声音哽咽之前闭了嘴,将那些苦涩又一点一点地咽了回去。
这之后的几天,程维都会坚持不懈地把那些新鲜的食材悄无声息放在我家门口,然后,我都会坚持不懈地把这些垃圾大张旗鼓地拿到楼下扔掉。
又吃了几天泡面之后,我打开门,终于没有看到每天那两袋碍眼的东西了。
程维大概是真的死心了,这样也好。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对着一碗香菇炖鸡味泡面和一碗笋干烧肉味泡面思量了好久,正琢磨着吃哪个不吐的可能性比较大,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我跑去开了门,外头的是房东张姐。手里端着一只大砂锅,隔着盖儿都往外窜香气。
我一愣,问道:“张姐,你这是……”
“哦,这个啊。”张姐笑道,“昨天我妈说要来我家,我就炖了牛肉砂锅,结果今儿雪下大了,她来不了,我琢磨着吧,这么多牛肉我们一家三口也吃不下,就给你送来了。”
她边说边进屋,把砂锅给我搁在桌上,一眼瞅到我摆着的两盒泡面,就说:“哟,小祝,你就吃泡面啊?”
我还没答话,她就连连摇头:“这可不行,你不知道,这方便面里头啊,致癌物可多着呢,赶紧的,别吃了,赶回头姐再给你送点儿吃的来啊……”
我忙道:“不用了,张姐,这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都楼上楼下的,谁没个不方便的时候啊,互相照应呗。”
张姐絮叨完就走了,我揭开锅盖,久违的肉香和蔬菜香立刻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那牛肉已经炖的酥烂,白菜叶色饱满,粉丝也煮的十分筋道香滑,骨汤更是白嫩鲜醇,我一连吃了好几碗才舍得放下筷子。
这之后的几天,张姐都会顺搭着给我送点吃的上来,有时是几碟小炒,有时一锅煲汤,还有时是面条水饺之类的。
她每次都说是家里多烧的,一开始我也没有起疑,可是时间久了,就渐渐觉得不对劲,我记得张姐是四川人,可奇怪的是她给我送来的菜里没有一次是搁了辣椒的,更奇怪的是,她送的几乎都是我很爱吃的家常菜,比如银鱼蒸蛋,土豆饼,虾饺,南卤排骨……
终于在这一天,当她送来一锅猪肚药膳煲的时候,我明白了——锅里汤汁乳白,猪肚脆嫩,黄芪,西洋参片,草菇,山楂一样不少。尝了一口,和程维当年和给我做的一模一样。
我把筷子反手重重拍在桌上,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狮子滴故事是之前胡桃在下面留言时讲到的,有视频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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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9 ...
我盯了张姐家一整天,从晚上到半夜都没有动静,然而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却有个人撑着伞从雪地里过来了,看了那个侧影我就觉得心里发堵,眼眶也微微有些潮红。
他敲响了张姐家的门,把用保温袋子装好的食物递给张姐,然后又塞给了张姐一百块钱,低声说了句:“真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哪里的话,应该的,应该的。”张姐接过钱和袋子,乐的合不拢嘴。
看到这里我算都是明白了,一时心里五味陈杂,那种又怒又恼,心烦意乱,苦涩难当的感觉很难说得清楚。
程维送完了东西,这就告别张姐,打伞准备走了。不知是怎样的冲动驱使着我跟在他后面,和他一起走到外面的雪地里,然后出声叫住了他:“……程维。”
他身子蓦然一震,猛然停住了脚步,几乎是仓皇无措地回过头来,在飘落的大雪中睁大了眼睛,怔怔望着我,半天才喃喃自语般地说:“……小……霖?”
我和他对视着,片刻的寂静后,我开口对他说:“你别这样做了,可不可以?”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站着,有些无措,有些难过的样子。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他不辨驳,过了好久,只是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眼底里的伤心和软弱让我觉得胸口隐痛,我别开脸,不再正视他,然后我对他说:“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呢?”
“……”
“你拿走了所有能够拿走的东西。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想要什么呢?”
他困顿地摇了摇头,眼眶微微有些红了:“…我只是……想要补偿你……”
我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在做生意吗?你以为什么事情都是能够补偿的吗?”
手臂上的伤疤还历历在目,我对他说:“程维,除了痛苦,你还能给我什么呢?”
他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我们回不去了。”
“……”
“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么算我求你的——放过我吧。”我静静望着他消瘦的脸庞,“十年了……程维,你想一想,这十年来,我们有过几天好日子呢?”
“……”
“我很懦弱,也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