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好啊——”
我在抽屉里摸了半天,抽出一本崭新的作业本,塞到他鼻尖下面:“从开学起到现在,我一个字都没动,以前课代表也没问我收过。你要不要把我们一起报告给老师?嗯?”
前任课代表是班里的大块头,腿毛浓密得像原始森林,性子野蛮不讲理。小胖斜过眼去,他正把手捏得咔哒直响,吓得小胖哆哆嗦嗦转过来,只敢对看上去相对文弱的我磕磕巴巴:“那……那什么,我不告诉老师,你,你把今天的作业补,补回来。”
“我不会。”我说的很干脆,这是句大实话。
别说立体几何了,我连三角裤内角和是几度都答不上来。
渐渐的,全班人的目光都被我和小胖吸引了过来,我卷起整洁如新的数学作业本敲了敲小胖的头:“同学,不就是个课代表吗?心态放平衡点,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有种你混个班长给我看看,如果是班长整我,那我绝对没话说。”
事实证明我这句“班长整我,我没话说”的豪言下得太早了,午休还没结束我就遭到了现世报,数学老师雕哥把我叫去办公室喝茶,这老头子是个东北汉子,铁面无私,严厉地教训了我一顿,跟我说“就算你爸爸是佛祖,你在学校里也只是个学生。”一通马毛邓孔孟曾的教育之后,雕哥用几句让我吐血三升的话做了收尾:
“我给你一个星期,你把开学以来漏做的数学作业补上,有什么不懂的去问程维。如果一星期后还是空本子交上来,你就不用给我来上课了。”
从办公室铩羽而归的我坐在桌前哼哼唧唧生着闷气。有人狗腿地向我通风报信:“老大,哥们几个已经给你查出来了,向雕哥打小报告的不是小胖。”
我抬眼:“靠,那还能是谁?”
吃饱了撑着敢管老子的闲事,是不是非要追封他老人家为见义勇为的英雄他才满意?
跟班左右看了看,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是班长。”
啪。
我手中的自动笔应声而断。
我把折成两截的笔扔掉,气势汹汹地往最后一排看去,班长程维那个卑鄙小人并不在座位,桌上只有一副他的黑框眼镜,我问:“操,他人呢?”
“不知道,刚才还在的,畏罪潜逃了吧。”
我当然不会因为他畏罪潜逃就善罢甘休,我起身,走到程维座位前,砰的一声踹翻了他的桌子,试卷课本作业本立刻洒得满地都是,一脚踩在他的眼镜上,恶狠狠碾了两下,低声骂道:“他妈的。”
我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了,程维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然而做勇士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盘算着放学之后叫人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弄明白西高的规则不是由老师制定的,也不是由他这种优等生制定的,而是掌握在少数不良少年手里——比如我。
不过呢,在收拾程维之前,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今天下午西高有一场足球赛。我文化课不行,体育却是一把好手,敏捷迅速,出手有力,尤其擅长球类运动。
我们学校有两支足球队,这就意味着只有一支可以参加今年t城高中足球联赛,但是我知道最终代表本校出征的肯定是南队。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南队有我。
很多年之后,我想起当时这种盲目的自信都会感到非常可笑,但我笑的并不是当初那个目中无人的自负少年,而是如今已经完全丢失这份自负的自己。
“祝霖!加油!”“祝学长!加油!”
围观的尽是些眼冒桃心的小女生,她们穿着超短裙梳着小辫子,满操场喊着我名字,其中还时不时夹杂着尖叫和口哨声。我表面上不屑,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尤其是当我看到校花也在替我呐喊的时候,我简直都有些飘飘然了。
比赛开始,我露着两截小腿跑过绿茵场,准备享受这场盛宴。
听说北队这次拉到了一个神秘队员,我原本还留了个心眼,但赛场上相搏的依旧是那几个老面孔,赛前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神秘队员”竟然……呃,竟然只是个替补。
靠,有没有搞错?替补是什么东西?垃圾,配角,可有可无的渣滓。
赛况进行的十分顺利,球赛踢到一半,北队抗不住我们的攻击,终于申请换人。我在塑胶跑道上边喝水边冷眼旁观。对方那位替补之前一直静静坐在选手席上休息。太阳很大,他戴了顶鸭舌帽,帽沿压得低低的,我左看右看看不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不由有些气馁。
等哨子吹响的时候,这位无颜见江东父老的神秘帽子兄终于站了起来。他脱掉外套,摘下鸭舌帽,随意揉了揉头发,走到了灿烂的阳光底下。
耳尖如我,顿时听到了人群中微妙的抽气声:“天啊……怎么是他……”
这细小的抽气声渐渐如涟漪扩大,一开始还是可控制的小鼻涕毛毛雨,到最后简直就成了电闪雷鸣狂难自禁地尖叫了起来——
“好帅!!是程维!程学长!”
“部长!部长我爱你!!”
我活象被雷击中似的,完全僵硬不能动了,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程维活动关节。我张大嘴巴的样子一定很傻,可是现在的我实在没有能力合上它,我真是太吃惊了。
这个优等生程维,跟我想象中的“丸尾同学”根本不一样。
十五岁的少年,身体正处于发育阶段,他却已经有了一米八多的身高,肩膀宽阔,线条流畅俊逸,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