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唤庭之者也不答话,径直走到秦绍阳身边坐下,两人背靠大树,身子贴了身子,十分亲密,秦绍阳又问一遍,那人才道:“微臣方才探访神仙洞府,没成想半道里碰见约素和那个妖怪,这才半路回返,在此地遇见陛下发呆。”秦绍阳道:“拜火教乃是盟友,约素和与你我皆是结拜兄弟,御大人天天妖怪妖怪叫他,恐怕十分不妥。” 御庭之闻言,扯了一根草茎,叼在嘴里,含含糊糊道:“那妖怪天天派人在你身边,吃饭睡觉都要过问,御某看他不惯,陛下也要多加小心。”秦绍阳笑道明白,从身边取了酒葫芦给他,御庭之接过来喝了两口,顿时双颊绯红,更显双目润湿水灵。秦绍阳虽是与他说笑,却不知为何心里难过,仿佛有人附在身上,所想所言全都属於那人。
秦绍阳正胡思乱想,不提防被那御庭之搂了肩膀,面上一凉,居然是被偷亲一口,他正想发怒,却见一缕银丝从上垂下,抬头一看,见一名金眸男子倒吊在枝丫上,耳上六个金刚钻儿闪闪发亮,配上白皙容颜,仿佛雪洞生人一般。秦绍阳不知为何晓得他名字,开口道:“约素和,你身为堂堂拜火教教主,吊在那里成何体统,还不快快下来。”那约素和闻言展颜,笑道遵命,轻飘飘跃下树来,只见他高鼻深目,胡人长相,身形伟岸,毫不粗蠢,极是醒目的。
御庭之看约素和下得树来,不再逗留,他起身拍去草末,告辞而去。留了秦绍阳与约素和两个呆在树下,远远站了几十人,看衣衫仿佛是禁军装扮。秦绍阳问他不请自来所为何事,那约素和笑道:“陛下所托之事,在下已然完成。只等陛下下定决心,就可开始,若是陛下心生悔意,现在还来得及的。”
秦绍阳好奇心起,正想问他何事,只听隐约有人呼唤,仿佛是御怀风声音。秦绍阳身在梦里,却不想马上醒来,他想再问究竟,却见那约素和粲然一笑,道:“陛下你先歇息,到了时候,在下再来寻你。”秦绍阳伸手捉他袖子挽留,不想虚抓一把,竟然醒了。
睁开双眼,只见身侧站了苏梦醒与御怀风二人,其中御怀风衣衫凌乱,神色颇为狼狈。秦绍阳想起梦中那人,fēng_liú自若,与著钦天监博士拘谨真是完全不同,便想问他为何如此,却听苏梦醒道:“方才有人潜进这里,正被御大人遇见,所以与之搏斗一番,才会被撕了衣服。”
秦绍阳闻言讶然,莫说这息烽院外戒备森严,内里更有内卫高手保护,即便是修罗鬼潜进,也不会毫无动静,更莫说进入书房重地,还要通过门口两名高手才行。苏梦醒冷眼看得清楚,接著道:“来人本领高强,不是寻常人等,既然他能进得书房,又没有伤秦大人性命,想来别有它意。不如让苏某查查,再做道理。”秦绍阳道声有劳,看苏梦醒走了,才坐起身来对御怀风道:“幸好那人无有杀意,否则你贸然动手,伤了性命可怎麽得了。”
御怀风一个做学问的,哪有什麽武功,刚才见那贼进入,情急之下挺身相护,现在想想,颇为後怕。
秦绍阳感他相护之义,握了手道:“下次若有刀兵之灾,怀风理应远避,不要让秦某担心内疚。”
御怀风被他握住双手,莫名有些怯然,他低声道:“下官原只是拜见大人,不想遇见那贼,情急之下,考虑不周,还请见谅则个。”秦绍阳好言劝慰一番,又问他原先到此为了何事,御怀风道:“下官只为感谢大人所赠名菊螃蟹而来,别的事情倒是没有。”
秦绍阳听外面方才敲了二更,才知刚才一梦,不过半个时辰。
到了第二日,司徒章回到息烽院里,责令加强防备,又派了些内位高手充作侍从,只是那午夜访客再未到来。转眼便到中秋,因大营中有尹丽川协助统管,司徒章这日故意留在息烽院内,非要与秦绍阳共度佳节不可,秦绍阳本想独处,被这流氓三缠两绕之後,只好答应与之赏月。
酒才吃到半杯,外面初更鼓响,案上绿菊随风轻舞。 司徒章忽然道:“我的哥哥,此时就攻盘州,不知意下如何?”
美人恩 第二十五回 京1
天命初年八月十五,百门大炮齐轰盘州,除了少许落入浑河,其他不是破了城墙便是落入城里,炸毁房屋街道无算,连城隍庙街也被大火殃及,烧死千余百姓,惨不忍睹。十五炮轰盘州,十七司徒章便收到传信,他正与一干将官在中军讲谈战事,互有亲兵入内,道秦大人来了。司徒章忙从主座起身,走到大帐外相迎,众将官也是许久未见秦绍阳,自然跟随出迎,不敢怠慢。秦绍阳与众人一一见礼,再由司徒章牵著手引入大帐,在主座坐下,请司徒章继续讲谈。司徒章得令,与众人通报盘州军报一番,再让众人表述军情粮饷兵员各务,待到结束足用了一个半时辰。
秦绍阳一言不发,只是认真听著,间或写下两笔,也不过笔抄罢了。讲谈既毕,司徒章遣了众人,走到秦绍阳身前,双手按膝,矮下身子道:“哥哥怎麽想起到大营来了?莫非是不放心小弟麽?”秦绍阳轻轻笑笑,站起身来,扶了肩膀道:“原是真不放心,怕众人对内卫有隙,与你不利,如今看来,倒是一百个放心了。”司徒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