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图姆确确实实遭受着撕裂般的疼痛,这不是任何一种用来形容心情的比喻,而是在陈述事实。再次动用灵魂的力量代价是可怕的,尚未恢复的灵魂挣扎着被迫分裂开,燃成艳色的魔力流淌在他周身,滚烫滚烫。
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被自己的魔力燃烧殆尽了。
那又怎么样呢,在见到他唯一至重的伙伴以前,他除了忍耐,还是忍耐。
他不保证矶野会老实载他到那边,于是干脆拦了路边一辆的士,讲清方向就窝在后座试图把不受控制的魔力抑制住。
没错,魔力开始暴走了。
当他用红炎入侵进长谷川的脑内,烧灼他意识的时候,控制魔力的输出和流向就变得十分困难。他没能顾得上长谷川是否会因此成为废人,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游戏曾斥责他不把他人的性命放在眼里,斥责他的本质是自私。他说对了。
于亚图姆而言游戏是剑鞘,是类似封印一般的存在,他能打开心灵与朋友交谈全是因为有他在,那么长的时间里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变了。
但是没有。
游戏不在身边的恐慌一举打破了这个封印,魔力肆意乱窜,炙烤着弱小之人的意识,而亚图姆,在痛苦之余仍感受到了一丝畅快。啊,是了,他原本就是法老王不是吗,取回记忆后他根本不敢想三千年前那些血淋淋的场面,而现在,他终于可以正视,他明白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什么,足以抹杀生命的权利。这是多合人心意的一份大礼,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没有人能——
不,不可以。
太阳穴嗡嗡作响,喉咙口泛起甜腥,亚图姆捂着嘴咳嗽,指甲嵌进了皮肤,好像是在制止他愈发危险的想法。不可以,自己不是这样的,他要找到伙伴,他不是这样的。
司机从后视镜看他,眼神有些担忧,“那个……先生你没事吧?”
亚图姆不动声色擦去嘴角血渍,“没事,请开快些。”
海马对着衣领讲了几句话,转身对城之内道,“矶野在门口看见他去的方向了,你坐他车。”
“噢,”城之内往外跑了两步,又收住脚,回过头来犹豫着开口,“海马,老爹那家伙……”就算他如此对待过自己,还参与了这起绑架,城之内心里还是不想他因此坐牢,他不知道海马怎么想的,起码他是不可能完全对父亲下狠手,断裂关系又如何?心里总归有处地方是软的。
海马勾了勾嘴角,不知是否是城之内的幻觉,他竟然觉得他的面部轮廓柔和了下来,“我知道。”
“哦……哦……”他不自在地别过脸,“那就,谢谢了……”
海马一直等到他的身影从房间消失才把视线移开,两个警员正把长谷川和城之内广树从审讯室里带出来,长谷川的状态明显不对,整个人瑟缩着,嘴边渗着口水,走路也不稳当,不小心撞上海马的视线就好像受到了极大惊吓。
亚图姆到底做了什么?海马皱着眉,决定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细细研究一番。
童实野市西边的废弃工厂所幸只有一家,司机把车停在门口,“一共是870日元先生。”
亚图姆扔下一张1000日元的纸币,甩上车门匆匆走了过去,伙伴会在那里吗,不管是谁在那等着都最好……做好惹怒他的觉悟。
这家工厂废弃时间已有两年,地面积着厚厚的灰尘,脚印杂乱而且清晰,一直延伸到幽暗的里面。
阴冷,亚图姆一踏进内部就感受到了宛若别个世界的阴冷。四周堆积着没有处理的材料和设备,蛛网残破地挂在各个角落,这样的场所里,会有他的伙伴吗?亚图姆不确定自己希不希望他在这,在的话,他的伙伴如何能承受这种环境?不在的话,他又该到哪里去找?
这里太安静了,连呼吸都能听见回声,亚图姆试探着叫了声,“伙伴?”
没听见回答,反而听见了脚步声。
“谁?”
亚图姆看向门口,一个人影逆着光稳步渐进,然后停在离他十几步的地方。不是伙伴,是陌生的男人,他眯起眼,想要看清来人的样子。那人也在观察他,静静地,像在等他开口。
那么……“武藤游戏在哪里。”
赤红的视线对上深不见底的黑色,亚图姆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魔力依旧贪婪地从他的灵魂提取力量,他只能竭力保持着冷静。
“亚图姆。”
男人叫了他的名字。
他的声音很轻柔,会让你以为你们是多年的好友,或者可以信赖的家人,而他正在哄你入睡,给你讲床前故事。
光线流转,亚图姆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绝对是一张经历过大喜大悲之人的脸,什么情绪都不会在他脸上留下,除了一点近似于平和的疲倦。
他长什么样子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想干什么,伙伴在哪里。
亚图姆连这个男人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都不想知道。
体内那股暴戾的毁灭冲动冲击着他的血管,一遍遍吼叫着要求释放,他咬牙忍住了,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武藤游戏在哪里。”
“不清楚,”男人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没有,“她经常到处乱跑。”
手指神经质地抖动了一下,“她?”
“你见过的,几个月前。”男人摊手,用眼神示意他回想起来。
见过的,是谁?大量记忆碎片涌入,亚图姆慌乱地一一排查,女人?是哪家店的老板娘,还是街边路过的时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