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一群乌鸦飞过,一会排成“一”字,一会排成“人”字。
夜飞燕抬头望天做茫然状。
“在被抓住无法脱身时,把自己的身世说的惨不忍睹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惨的天怒人怨人神共愤。什么爹死了娘没了,舅舅舅妈哥哥弟弟不在人世了,二大爷三姑妈蹬腿归西了,你们家就剩你一个了。总之怎么惨怎么来,直到把别人说的声泪俱下撕心裂肺心甘情愿把钱给你,你就成功了。然后见好就收,赶紧拿钱走人,不然等别人回过味儿来你还是要完蛋的。”
夜飞燕嘴角高频率抽搐中:“师父,这么骗人你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师父告诉你,报应什么的那都是唬人玩的,老天爷没空管你,有时间人还逛窑子呢。”
狐凌声音激昂,豪气干云:“燕子,你要,这脸该不要那就得扔!保命重要!脸皮一定也要厚,我们要争取城墙拐角都要对咱顶礼膜拜俯首称臣!”
夜飞燕觉得脸上的黑线可以用来下面条了……吃三顿炸酱面都富余!
……
南宫冽看着眼神放空的圣手神偷,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回魂了回魂了。”
夜飞燕刚回过神来就看见一双手在眼前作机械运动,强抑制住想打人的冲动,将脸上的眼泪一把抹净。
“诶?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了?你二大爷怎么死的你还没告诉我呢!”
“你二大爷才死了!”夜飞燕一个翻身离开了屋子,留下一脸错愕的南宫冽。
窗外,黑色的人看了屋子里的人一眼,终究还是没有留下来而是迅速跟上,到最后演变成了夜飞燕被人拎着领子在空中飞来飞去。
身体接触地面的时候,夜飞燕十分庆幸自家师父没有一个激动把自己摔出去。
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夜飞燕的眸子在夜里显得格外清亮:“师父,找我有事?”
“是啊,有事。”狐凌到底还是知道轻重,并没有一上来就质问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燕子,你父亲死了。”
“是吗?”夜飞燕低头,看不清是喜是悲,“没事了吧,师父,那我先走了。”
“等等!”
“怎么,师父还有别的事么?”
“燕子,刚才客房里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么?”
夜飞燕一愣:“师父问这个做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看你和他聊的还蛮投机的,好奇而已。”
夜飞燕道:“师父,我用的是你叫我的‘三要一不要’啊,这怎么能算是投机呢。”
狐凌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了,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但是燕子,你以后还是少跟这种人接触,师父我一打眼就看出来这人来历不小,绝对跟官家有关系,万一栽了可就麻烦了。”
“是,多谢师父提醒,那我走了啊。”
狐凌莫名有些失神,等反应过来,那一袭白衣越走越远,已经抓不住了。
再也抓不住了。
夜飞燕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
一声长叹,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狐凌摇摇头,凭空跃起一丈多高,火急火燎的往回赶,终是在苍雪休息前赶回了傲绝宫。
狐凌悄没声的蹭进了屋,看见灯还亮着,不由的心放了下去。
苍雪正在练字。
字体方正圆润,乍一看柔若无骨,仔细看去,那撇、那钩,又有哪一个不带着凌霜傲骨?只是藏得太深,不易发现罢了。
听见门响,苍雪连头也没抬,笔亦无顿,略一思索便是一首小诗。
清水脉脉菡萏消,
夜色重重路迢迢。
飞花自在黄粱梦,
燕去有意非今朝。
藏头诗,藏的是夜飞燕这个名字,而最后一句,更是简单明了。
此诗写罢,狐凌心下了然,不由得有些战战兢兢。
“苍雪,我去找燕子了。”
苍雪不语。
“我已经把夜天的死讯告诉了她。”
上好的狼毫笔瞬间断成了两截,狐凌觉得一阵风起,之后脸上火烧的疼。
苍雪这一巴掌,只用了三分力道。
“很好,师徒情深啊,你就不怕夜飞燕来报仇!”
“苍雪,我没有告诉她是谁杀的,我……”
“夜天在我手里,不是我杀的难道是静元那个老贼尼吗?!”血红色的眸子中光华流转,眼角眉梢俱是笑意,“狐凌,你蠢,就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你该不会真以为夜飞燕对我一点恨都没有吧!”
“妖雪,燕子是什么人你知道的,她不会!”
“不会?!狐凌,你给我听好了,我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她父亲惨死,害她母女不得相见,害她在江湖上流落至今,你现在告诉我夜飞燕不会恨我,你是当我傻还是当夜飞燕傻!你难道忘了我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变成现在这样么?!还是说,你以为夜飞燕已经理智到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能理解我为了报父仇而做的这一切!”
“妖雪,我……”
苍雪斜睨了狐凌一眼,眼神冰冷,她缓缓抬起右手,指向狐凌。
破空之声响起,狐凌跌在地上。
“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人,也不要高估自己。这回封住你腿上的穴道,权当做提醒。提醒你以后不要在想今天一样犯蠢。狐凌,我可不想因为你,搭进去自己一条命。”说完,苍雪拉开门,走了出去,却正对上涵凝慌张的脸。
能让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