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叶怎么是觉越睡越多越睡越死,哪天他家少爷被人夜里杀了怕都不晓得。
他努力做出惊讶的表情:“我躲你做什么?”
京玉眯了眯眼:“你没有躲我么?”
他往床角缩了缩:“我没有躲你啊……”他也察觉到自己越来越没底气,又挺了挺胸口,“要靠岸了,我收拾行装,总归忙些。”
京玉挑着眉看他。
他嗫嚅:“反正下船你我也就分道扬镳,早几天晚几天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有些难受,没注意他已经变相承认了在躲京玉的事实。
京玉看着他,脸慢慢凑近,他被逼得一直往后退,后脑勺一直顶到了船壁。
他结结巴巴的:“你,你做什么?”
“谁说我要和你分道扬镳了?”京玉说,鼻息和他的相缠绕。
他呆呆地看着他:“那你要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七
到王都那一日,天色格外晴朗,虽已是肃肃冬日,却并不如何冷酷,反而日光微暖,一色苍苍,使人很感到浩大之气。不过即便是冬风凛冽,满目衰败,恐怕在如今的顾兰亭眼里,也是足以值得高兴的。
船靠岸前,他又一次向京玉确认:“同我一道去我姑父府上,不变卦?”
这是他早上起来就跑到京玉房里,一步不离跟在京玉身边,问过的第八遍了。
京玉居然也没有不耐烦,问一次,就很有耐性地回一次:“不变卦。”又挑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顾兰亭仔细思索,京玉果然一次也没有食言过——不曾做过承诺,又哪来的食言一说——不过他还是很高兴:“那太好了,到了王都,我可以带你四处游玩。”
京玉看着他兴奋的不停说话,说哪里哪里好玩,哪里哪里有趣,不复前几日整日不高兴的模样,便弯唇一笑。
顾兰亭从船上望下去,只觉下面人声鼎沸,岸边泊着一艘一艘巨船,既有货船,也有客船,不断有人上下担卸货物,也有亲朋拥着接送远道而来而来或者远道而去的人的。港口处还停了一艘皇家舰艇,甲板上兵卫来回巡逻,腰上的刀锋十分冰凉。
大约也只有王都,能将威武同繁华相容在一起。
顾兰亭露出赞叹之色:“今上实在很有些才德。”
京玉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他摆弄着顾兰亭手中的琼花枝,顾兰亭说等他住到了府上去再还给他。京玉没有揭穿他小小的心机,笑笑地看着他。
书叶从岸头跑了回来,身后跟了两名家仆。从他们帽子上的家徽看出来,正是顾兰亭的姑父,现任王都都台掌府,常青华府上的家仆。
仆人上来冲他和京玉行礼,其中一人道:“老爷早已得了信函,前几日便派我们到港口来候着了,表少爷同这位公子一路舟车劳顿,还请挪步府上,稍事休息。”
顾兰亭前几日给姑父去了信,信里已经说了还有一位同行的好友要一同借宿府上的事。顾兰亭对京玉笑:“我同姑父也说好了,你可是不能反悔的了。”
京玉不置可否,只笑了笑。
顾兰亭便笑弯了眼,像终于确认之后放心了似的。自从那日早上京玉同他说:“我到王都其实并无什么特别去处,倒不如同你在一处。”他脱口而出:“我要住到我姑父府上去,你同我一起么?”京玉道:“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好了。”京玉答应得太快了,他反而一直觉得没保证似的。
直到此刻,他才全心全意放心下来。转头就把琼花枝还给了京玉。
京玉拿着被硬塞回手上的小碟子,无奈地笑笑。
不多时,又上来十数名仆从,将箱箧抬走,又另有两抬轿子,他和京玉各乘一辆,往都城内常大人府上行去。
到了府上,顾兰亭的姑父同表兄还未下朝回来,他还没来得及去换洗一身,他姑母已将他招到偏厅叙话去了。他小时候几乎可说是姑母带大的,多年不见,姑母便很忘情,拉着他叙了半个时辰还没完。
京玉在一旁喝茶,也不打扰,玩着自己的琼花枝。不过很奇异的是,他指尖往哪里,花枝便跟着往哪里折似的,花瓣也开得更加鲜妍。
姑母不时抽空和京玉搭两句话,看见那株琼枝。便笑道:“京玉公子原来也爱琼花么?”
京玉弯唇微微一笑:“晚辈独爱琼花。”
姑母笑说:“我从前在扬州时,也很喜欢府前那株琼树。到这里来,也种了一些,只是长得总不如扬州那株好。”
京玉微微翘了翘嘴角:“大约是花树也有灵韵吧。”
姑母这下笑出了声:“怪说不得京玉公子同四郎是好友了,只是四郎比京玉公子你,还要更痴一些,当真是个痴儿了。”
顾兰亭一听话头就觉得不对,但想阻止他姑母,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京玉挑起眉,笑着看了他一眼。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顾兰亭面皮都涨红了,说:“京玉,我姑母说什么,总之你别信就是了。”
姑母伸指头戳了他脑门一下:“说什么话?难道姑母我诳人么?”
兰亭捂着脑门,委屈不已:“我的好姑母,你给我留点面子罢。”
姑母扬起下颌,理也不理他,对京玉说:“有一回下雨,扬州大约有几十年不曾下过这样大的一场雨,河堤都被冲垮了,农田全被淹没,乌云滚滚的竟全聚在我们府上,巨雷连着打了三天三夜,府前那株琼树也被雷劈了。这傻孩子,竟不顾家中长辈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