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着菜晚的手抖了抖,汤汁似乎都要溅出来。齐天眼中含着笑意,神色温柔似水,“我并没有关系,你不要因为那种事,就一直记在心里,还耽误自己。”
发抖的手和发抖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杨霖将热好的菜放在桌上,平静的说道:“并没有这回事,只是单纯的没有遇到合适的。”
齐天盯着他看了许久,杨霖平静的神色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四目相对,里面似乎也都是清清楚楚坦坦荡荡,齐天闭了闭眼,相信了他的话,低声道:“那就好。”
第2章 第 2 章
两人喝了酒都不想再吃饭,一锅饭便跟刚煮好一样一点也没动过。屋子外面很热闹,放鞭炮的,放烟花的,还有电视里春晚的声音,孩子们的笑声,都跟寒气一样隔绝在屋外,一点也渗透不进来。
齐天似乎醉了,杨霖把他扶到沙发上,打开电视,又轻车熟路的找到茶叶和暖水瓶,泡了一杯特别浓的茶给他。齐天半躺在沙发上,看着男人收拾碗筷,擦桌子,洗碗,又拖干净厨房地上的水。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头发不短不长,身材高大,做起事来利落的很,迷迷糊糊的就想到好多年前,那个懒的要命的小屁孩,除了玩就是睡觉,每天跑到他家里来蹭饭吃,衣服弄的太脏怕被自己老妈骂,还脱下来要他洗干净。
后来是怎么改变的呢?
哦,对了,是从他出车祸之后。小霖叫他出去踢足球,他匆匆忙忙的跑下去,过马路的时候没注意那辆摩托车,被车轮子从右腿上碾了过去。当时他痛的很,还是注意到了小霖惊恐的连手里的足球也跌落在了地上。
他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杨霖每天都会跑去,怀里都抱着一个保温杯,有时候里面是鸡汤,有时候是炖猪脚,有时候是排骨汤。在那之前他的家就已经有了分离的预兆,因为他出事,加剧了这种分离,他妈妈终于在他出院的第二天跟另外一个男人跑了。
他爸爸承受不住这种打击,整日借酒浇愁,一天难得有清醒的时候,更别说来照顾他了。
那个时候,也是杨霖天天跑来给他换药,帮他擦澡,打扫卫生,送吃送喝的,还帮他补习课业。
他几乎是一有空闲就跑了过来,每天鞍前马后的伺候,无比勤快。
饶是如此,他的腿还是不能根治,落下了残疾,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杨霖基本将这件事当成是自己的责任,从出事的十三岁那年起,到上大学前的五年间,都未曾停歇的来帮忙。他的性子本来懒散,脾气又倔,这么些年,却因为他改变了很多很多。
想到这些,齐天的心不禁暖暖的。在每个年夜,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玩乐,本来都以为只有自己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而杨霖却每年都不间歇的来陪伴,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所以当年那件事,他从来不当做是小霖的错。
也许性格使然,总觉得这便是命运。即使不出那起意外,妈妈也会跑,爸爸也会因为天天酗酒不好好工作而被公司辞退,继而染上赌瘾,而他,也会背上“荡/妇的儿子”这个名号,并不会比现在好过多少。
他捂着眼睛,突然又有点感激那起车祸。
若不是那件事,也许小霖这个朋友也会离自己而去,不会对自己这么关心,不会对自己这么温柔。这样的话,他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对于他来说,比瘸了还难受。
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模糊中那个身影又倒了杯茶,慢慢朝自己走了过来,坐到自己身边,伸出温暖的手掌,抚上了他的额头,声音也是格外温柔,“难受吗?不好意思,不该让你喝那么多酒的。”
齐天摇摇头,“没事,是我自己想喝的。平常都没有机会跟人一起喝酒,所以不知不觉多喝了点。”他喝了一口杨霖为他泡的茶,味道浓浓的带着苦涩的味道,人却慢慢的清醒起来。“你们什么时候上班?”
“初八。”
“那你什么时候过去?”
“大概初六的样子,还有几个同事那需要去拜年聚一聚。”
“啊,果然小霖还是这么会跟人相处。”齐天笑了笑,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明天也要去拜年吧。”
杨霖有些无奈,“要去爷爷奶奶家,姑姑他们都会回来,到时候肯定被念叨。工作,女朋友,结婚……”
齐天看着他的模样,笑道:“知足吧你,我想有人问还没有人问呢。”他爸爸是独子,爷爷奶奶去世之后,再加上妈妈的事,所以基本没有亲戚再来往。
杨霖看着他,确认他语气中并没有伤感的部分,只是单纯的说笑,心下稍稍松了口气,“这样也很好。我初五估计就能闲下来,我们出去玩玩。”
“啊?去哪里呢?”
“你想去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齐天努力思索着附近能玩的地方,想了想,“百合公园?听说那里可以坐船,晚上有很多人放烟花。”
他脸色有些红,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喜悦的光芒。那个公园离这里其实不远,但是他从来未曾去玩过,一个人去很怪,但是一直也没有另外一个愿意陪他的人去。
杨霖虽然回来就会来找他,但是可能也是思量他腿脚不方便的事情,也未曾提议过出外面。两个人总是炒些菜,简单的吃顿饭喝点酒聊聊天。
即使是这样也很好,齐天也打心里感到满足。他这次的提议,对他来说,就算是意外之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