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天天吃肉了吗?”
斗子文竖起眉毛,恨铁不成钢地伸出二指弹在他的额头,“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能不能有点抱负?!”
小琥委屈地捂住额头,“我饿啊!吃饭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子文为什么要打我!”
若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多给你买些肉吃。
明明是一只虎,却肯陪我日日粗茶淡饭,不见荤腥,甚至食无裹腹。
为什么呢?
斗子文紧紧闭住眼睛,生怕一张开,不争气的泪水就会成雨而下。
你既喜欢,便送与你吧。
“盖棺。”
“令尹,天气炎热,还是不要等到头七了吧,过上三天就下葬吧?”
熟悉的面容被彻底隔绝,斗子文无甚表情,只道:“知晓了。”
可到最后,留不住你七日,甚至无法让你安眠。
“令尹,真的要开棺吗?明日就要下葬了……”
“王上今日召见我,询问我虎符之事,我答应他,两日后要拿着虎符随他调兵。”
“又要出征了吗?您才在家中没有安顿几个月呢。”
斗子文叹着气,不知为何竟有种深深的疲惫感,“这次让子玉随我……夫人又要交由你照顾了。”
仆人起了棺盖上的钉子,“您放心吧,我会把家中打理好的。”
斗子文没再接话,只紧紧盯着那棺盖。黑色棺盖挪开之后,里面的景象却令两人同时一惊。
那黑沉的棺材里,竟是空空荡荡,只有一枚白色的玉质虎符,安静躺在底下。
尸身……不见了。
仆人惊恐的叫喊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在想的是:难道小琥没有死吗?他复活了吗?跑出了棺材?可……之前棺盖一直用钉子钉着,他是怎么出去的呢?
还是说,他确实死了,也没有离开棺材,而是……
他弯腰拾起棺材底部掉着的玉琥,放在掌心轻轻摩挲,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玉琥……似乎沉了一些。
小琥……
这个名字,确实起得粗糙了些。
他张了张口,无声地叫出了那个思虑许久,却始终也未能说出口的名字。
——子文,总想为你做些什么。
可我只是一只没什么妖力的虎妖,除了会捕捉些飞禽走兽,几乎一无是处。
子文叮嘱我,不要在人前现身,可那野鸡跑得太快了,我为了捉它,一不留神,便闯进了村民的视线。
子文,我好像又给你闯祸了。
死来得太突然,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如果可以一直守在你身边……
该有多好呢。
玉琥(四)
“后来,我又拼尽全力在他面前现身了一次,可我那时刚成为玉灵,力量太弱,又赶上那一天他喝醉了酒,我也不知他是否知道我还存在……”
斗小琥垂着头,神情十分落寞,“那之后我又沉睡了很久,再醒来已经过了几十年,虎符早已被传到了别人手中。我再也没见过他……不过好在虎符一直被使用着,到战国时期才失传,我得以灵气滋养,才能坚持到现在。”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因为虎符被深埋地底,我不可能离开,便只能等有朝一日他会发现我。可一直等到我被人发掘,被博物馆收藏,也没能等来他。”
他说到这里,忽然抬起头,目光闪烁了几下,“直到几天以前,我才终于感应到了他的气息,果不其然,他很快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虽然过了那么久,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离我那么近,他就隔着玻璃望着我,那么近那么近……是这数千年来离我最近的一次了!”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几乎要扑到冉玚身上,“可……可他居然看不到我的灵体!他居然看不到我!我、我不甘心!他再过两日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如果这一次不能拦住他,又不知要再过上多少个千年!而我……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他蹲下`身,似是要跪在冉玚脚边,声音里带了些许哭腔:“冉先生,求你帮帮我……哪怕让我再见他最后一面也好,在我消散之前……”
冉玚深深叹气,弯腰扶起了他,眼里有几分悲悯:“可即便你拦下了他,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一样看不到你,不是吗?”
“我……”斗小琥突然愣住了,怔怔地望着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是啊,即便站在他的面前,他也看不到你。
明明是近在咫尺……却比远在天边更要可怕。
冉玚回到茶桌前,视线又落在《左传》上那许久不曾翻动的几行字上,“斗谷於菟,字子文,楚国令尹。”
这个名字在简双珏听来不免十分奇怪,疑惑道:“斗谷……於菟?”
“斗,源于芈姓,从斗氏。‘谷於菟’其实是楚语,楚人谓‘乳’曰‘谷’,谓‘虎’曰‘於菟’,‘谷於菟’就是‘乳于虎’,也即‘让老虎喂养’的意思。而他的字‘子文’,‘文’也取自老虎斑纹之义。”
“是这样啊……”
“斗子文这个人,也可谓是一段传奇了,他身为表兄妹私通所生的孩子,又赶上五月初五恶日出生,被视为不吉,故遭遗弃。可也是天助子文,竟得一母虎哺喂,哺喂之时又恰逢被其外祖父看到,大为惊奇,才将他接回抚养,让这位贤才得以存活下来。”
他说到这,忽然想到什么,挑了挑眉看向斗小琥,目光里竟有几分促狭:“史料里记载的母虎,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