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几天才慢慢可以说些话。他一醒来就看见程玄在边上踱着步,满面的焦急。
“哎呀,你别转了,眼晕。”他气若游丝。
程玄猛地听见人说话,还以为撞鬼了,往后撤了一步,才又惊喜地冲过来,“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说完拿了几个枕头垫在叶四背后,使他能够坐起来。
叶四看着这个小辈这样忙前忙后,也不客气,只是默默地看着,时不时咳嗽几下才能让人注意到他。
程玄忙得差不多了,拉了一张凳子坐下,踌躇道:“叶兄一个郎中怎么会病成这样?”
叶容弦闻言就叹了口气。
“叶兄若是不想说,那就当我什么也没问过。”程玄见他愁眉不展的,生怕触了他的伤心事。
“淋了场雨罢了。”叶四一如既往风雅地轻笑着,却在末尾变成了一阵急咳。
程玄连忙给他顺气,一边又问:“那怎么会什么行李也不带的在益州城里?”
“程玄啊……”叶容弦看了看他,瞪大了桃花眼,声音有些凄厉,“凌剑秋要杀我!”
程玄闻言瞠目结舌,心说几个月前他俩不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打得你死我活了?
“这……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叶四抬头看了看床顶,颓然倒在枕头上,“我和他说要不以后就隐居在天目山吧……他答应了我,他明明答应了我!”他说得有些歇斯底里,本来就沙哑的嗓子更是带着一股子凄绝。
程玄骤然听到这么一个炸弹样的消息,也是心中一凛。本能告诉他,凌剑秋绝不是反复无常的人,但叶四如今这副样子还能有假吗?
“叶兄,莫不是当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叶四扯出一个苦笑,“你倒是真被人拿暮雪回风砍过来看看?”
程玄默然,忽然豪爽地拍了拍叶四的肩膀,“叶兄,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叶容弦点点头,“程玄你去帮我拿点金银花茶来,嗓子毛得很。”
程玄闻言就出去了,还小心地帮叶四带上了门。
躺在床上的人望着门一点点被关上,忽然扯起被子蒙住了头,放声大哭了一场。
但就在这两个人都煎心熬胆的时候,许正言家确是另外一番样子。
许若婵扯着手帕站在许正言面前,后者正坐在正厅的一张檀木圈椅上。
“闺女,你可想好了?”许正言皱着眉,神色有些犹豫。
许若婵见他犹豫,于是一咬银牙,对他说:“爹,女儿决定了非凌剑秋不嫁!”
“咳……”许正言叹气,怀雪山庄封锁了叶容弦的消息,江湖上还不知道凌剑秋最近是如何的痛心,所以他也没多劝阻,“你要这样就这样吧,过几天爹让人去提亲……”
“女儿也想去么……”许若婵凑过去,拉住了许正言的袖子。
这修罗金刀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这宝贝女儿撒娇,于是一叠声地应下了。众人得了消息,都很高兴。于是整个许家庄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当然这许姑娘还不知道叶容弦的事,更不知道叶容弦和凌剑秋的事。她心中还只有那个当年在蜀中论剑的时候一剑挡鬼神的大侠。于是这庄婚事注定是要有些麻烦的了。
☆、难逢去年人
季长风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他原本只是想把叶四支开,好让凌剑秋也对别的事情上点心,却没想到会出这么一件大事。如今庄主的命令发下来了,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山崖百丈之高,天知道叶四在哪里!但他总不能真如言去寻一辈子吧……
如果叶四死了,是不是凌剑秋就能把他忘了呢?
如果凌剑秋把叶四忘了,是不是就能变回原来那个一心在剑的怀雪山庄庄主?
季长风没有预知的本事,却知道有句俗话叫:死马当作活马医。
于是他叫来一个手下,在那人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那人转身就走了。
五六天后,凌剑秋就得到了消息,说是叶容弦已经死了。这叶四的尸首掉下山崖是寻不到了,但是他们找到了一支白玉簪子,那簪子上还有斑斑血迹。
凌剑秋坐在堂上听他们汇报,眯着眼睛幽幽道:“那簪子呢?”
底下人应声就把东西呈了上来。
虽然他早有准备,可当看见那东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阵眩晕。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知道了一件残酷的事情,而是知道了偏偏要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然后再被现实击垮。他抿着嘴,眼神冷得像昆仑之巅的万年寒冰。凌剑秋右手捏着那支簪子,力气大得手上青筋尽显。他仿佛在和自己搏斗一样,紧紧咬着牙,额头上渗出汗来。
然后忽然他松手了,重重靠在圈椅上,那椅子把他的背撞得生疼。可凌剑秋不在乎,他说:“把人葬了吧……”
但他却暗暗发下了誓言,深深刻在心上,直到淌下鲜红的血:
叶容弦,你的仇,我凌剑秋背一生一世——就算下到十八层地狱也不罢休!
过了几天,怀雪山庄办了件不大不小的丧事。说是不大,因为叶四的死还没有外传,说是不小,因为活阎王似的凌剑秋在那场丧事上掉了眼泪。
正当怀雪山庄的众人都以为叶四的事情就算这样翻过去的时候,许若婵乘着马车来了。
这许家到底是许家,武林盟主不是空口胡说,提亲的队伍排出去近一里地,一路欢天喜地、逢到路过的人就送一颗金珠。
但任他声势再浩大,站在怀雪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