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兄,你这真是走火入魔?”他一顿,“不是我说话难听,这走火入魔哪有能好的?”
那些暴躁的内力平息以后,叶容弦脾气也温和了不少。他懒懒地靠在垫子上,开口,声音不徐不疾:“你知道,少林空无大师的枯荣掌能打多远吗?”
“五丈,六丈?”程玄不确定,这空无大师内力深厚,一掌能打多远确实不好说。
“五丈半。”叶容弦答得肯定,又问程玄,“那我的随云掌呢?”
程玄忽然听出了叶四话里的意思,第一次看见随云掌的人都不是最先感叹它的威力强大,而是会诧异地想:“什么掌风能扫这么远?”于是他愕然一笑,“你不会说你的随云掌打得比枯荣掌还远吧?”
“就是比枯荣掌远。”叶容弦脸上还是淡淡的,“随云掌可以打十丈。”
程玄抽了口冷气,若搁在别人还不好说,可那枯荣掌是天下第一掌,空无大师是天下公认的内力深厚——难道这六十年的比不过二十年的?
叶四看出了他脸上的疑惑,“随云掌打出去的不是掌风——是内力。”
程玄皱眉,内力外放这种东西很多人追求了一辈子连影子都没摸着。这叶四虽然比自己大些,但到底是三十岁不到的人,怎么他就会了?程玄这时候莫名想到了很久之前,自己第一次见到叶容弦的时候,程灵咋舌,“这可真是不得了的人才。”
难不成是天生的?
“我天生这样。”
程玄听完眼睛亮了亮,略一点头“走火入魔是因为经脉负担不了激增的内力,所以只要把多余的内力放出来。”
“聪明。”
两个人相视一笑,心情都稍稍好了些,好像那些新仇旧恨都暂时不存在了一样。
但这样的平静本就是奢望,叶容弦可是背着许若婵一条人命的!
许正言一天连发十八道追杀令要叶容弦项上人头。而杀他的花红一天几番,三天之后涨到了五千两黄金。
在这样的情形下,似乎叶容弦这个人就是江湖上一块肥肉,谁都想来分。与此同时,正因为那奇大的利益,人们渐渐把他越说越神,什么三头六臂、力大无穷都跑来凑热闹。
这些是没在场的,但并不是说在场的人就没了忌惮,他们反而是更加的害怕。耳听为虚的东西,他们可以当做是江湖传说不放在心上,可眼见为实的东西呢?
当那三根银针发出的时候,堂上无数使刀弄剑的人都扪心自问:“这样快的针,这样狠的毒,我能有命吗?”
于是怀着羡慕嫉妒、借刀杀人等隐秘的心情,他们都愿意叶容弦死。
叶容弦的名字如借风野火,呼啦啦烧遍了九州天下。
魔头,百年难遇的魔头——人们这样称呼他。
但此时此刻,那个传说的主角却在益州城里一处僻静的宅院里治他的咳嗽。
叶容弦拿着个小蒲扇扇着炉子,一缕白烟正袅袅而上。房间里满是药香,这让叶容弦觉得自己离平静又近了一步。叶四爷曾经在心里想过无数遍怎样把凌剑秋碎尸万段,怎样让他痛不欲生,可当他真正站在了凌剑秋面前的时候,心里想的全是:要是他见到我,会不会还有那么点转机呢?他知道那个瞬间,若不是凌剑秋撤剑,自己也不会有命在这里熬药……
说他不恨,是假的。
说他不爱,却也是假的。
但终于都要平静了,叶四告诉自己。他再不会气血翻涌地恨了,只是失望,想起时会有淡淡的怀念。他有时也会想起凌剑秋的好来,想起梨花酿,想起千剑山上。这种时候,他就会傻傻一笑,好像有了那么点可供咀嚼的回忆就有了整个世界。
咳……
他还真就是一点原则也没有。
想他叶四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终还是栽在一个凌剑秋手上。
凌剑秋捅了他刀子,但只要那是凌剑秋,他就能笑着说:“你愿意可以再捅一刀。”
但既然出了这样的事,中原是铁定待不下去了。叶容弦正准备着把自己这咳嗽的毛病治好了就远走漠北,再也不理那江湖茫茫了——这倒和他的初衷有那么些相像。
正自嘲着呢,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叶容弦心道一声奇怪,这程家别院僻静的很,怎么还有人过来敲门?但程玄出去寻消息了,除非这里闹鬼,不然就得叶四去开门。
叶四不情愿地移开火炉,推门出去了。但他一拉开大门就吓了一跳。
面前有个人,戴着斗笠,穿一身黄袍,手里一柄拂尘,看样子是个道士。他的斗笠压得很低,使人看不清眉眼。
“怎么了?”叶容弦惦记着他那锅药,想尽快把话说完,便也没多客套。
“贫道能算卦会测字,不知……”那个人尽量显出一些讨好的意思。
偏偏叶四是个不信天不信地的,他看了一眼那人,只觉得是耽误他正事,于是冷笑道:“你若是说得出我现在在想什么,给你些钱也无妨。”
“这位……可是在想一个‘凌’字?”
叶四皱眉,心说这是哪路妖法,顿时有些警觉。
那道士慢慢把斗笠摘下来,他说:“贫道不光知道这位正在想一个‘凌’字,还知道这‘凌’字指的是谁。”
那斗笠下是一张看起来英俊的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留着两撇滑稽的小胡子——
胡不喜。
叶四愣了愣,心说合着在这儿逮我呢!
“他……他怎样?”再过一片刻,叶四爷忽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