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吃得萧远都胖了一圈,一点都不像在逃命的样子。
“我是幼时逃荒到丹阳的,家里人死光了,没有活路,便跟着以前的寨主落草。”周谨靠在树干上,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星。
萧远披着被子,跟他坐在一起,一边啃鸡腿一边听他讲以前的英雄事迹:“你觉得自己是劫富济贫的英雄?”
周谨拿起水囊喝了一口,里面装着在上个镇子买来的酒:“年少时是这般想的……”
“富人的钱财,也是一文钱一文钱攒来的,纵然有些人为富不仁,也轮不到你们替天行道,”萧远哼了一声,把手中的鸡骨头潇洒一扔,“若是人人都快意恩仇,弱质百姓怎么存活?不尊律法,人跟那些个荒蛮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周谨喝酒的动作顿了顿,慢慢转头看着身边的少年。这些道理,他也是近来才想明白的,不过他只是意识到自己所做并非行侠仗义,少年看到的却是整个天下大局。
“怎么,被本解元感化了?”萧远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那就把另一只鸡腿也给我吧。”
周谨愣了愣,把手边的烧鸡递过去,看着萧远高兴地撕下另一只鸡腿,大口大口地吃,禁不住微微地笑起来,自己的心也跟着豁然开朗。
“你做的东西真好吃,以后到京城可以开个酒楼。”萧远吃了鸡腿,又把两个鸡翅给吃了,才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皮。
由江州向北,去往京城,途径豫州。恰逢黄河水患,几个村县的百姓流离失所。
萧远掀开车帘,蹙眉看着那些难民。
“快放下车帘!”在外面骑着马的周谨低喝一声。
“嗯?”还未等萧远反应过来,已经有许多难民围了上来。
“公子,行行好,给点吃的吧。”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扒住了车辕。
书童皱着鼻子往后缩了缩,忽然一个小孩子被人一把扔到马车上,小书童下意识地扶了一下。
“哥哥,我饿。”小小的孩子面黄肌瘦,一双眼睛显得越发的大。
书童自己也是个半大孩子,看到这样可怜的免不得心软,从怀里掏出自己偷藏的点心给那孩子吃。
熟料,这一掏便惹了祸,小孩还未将糕点吃到口中,已然被一个男子夺了去,顿时大哭起来。发现这里有吃的,人群开始骚动,争先恐后地扑过来。
有人已经爬上马车,直往萧远的车里钻。
“啪!”一声脆响,周谨的马鞭狠狠地抽到了那人身上,顿时惹来一声惨叫。
“滚开!”周谨一声断喝,乌黑的马鞭再次抽到试图抢夺拉车马匹的人身上。
瘦子抬起头,露出满脸凶相,伸手拔出一把尖刀来,在太阳底下晃了晃:“哥几个刚山寨下来,身上背着几条人命,不怕死的就来抢!”
难民顿时被镇住了。他们只是饿了几天有些急了,往前再走走就是城镇,听说那边知府老爷已经开仓放粮,去了就能被迁到别的地方继续种地。那车里的书生虽然看着柔弱可欺,这两个一看就是山匪的可不好惹,犯不着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断送了性命。
扒着车辕的几个男子讪讪地松了手,不远处那些蠢蠢欲动的也歇了心思,纷纷低下头继续挖树根、扒树皮。
周谨打马走在前头,瘦子一手握刀一手赶马车,一行人快速穿过这片州县,直奔官道而去。
“少爷,我错了,呜呜……”书童抹着眼泪跟自家少爷认错。
“不怪你,”萧远揉了揉书童的脑袋,叹了口气,待得行至平稳的官道,这才探出头去,对着那骏马之上挺拔的背影说了一句,“多谢。”
待周谨回身,车帘依然放下,仿佛那向他道谢之人从未出现过,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
一路有惊无险地到了京城。
萧家与定远侯是出了五服的族亲,大伯原本是叫萧远到京城之后借住在定远侯府的,但萧远只是礼节性地拜访了一下,人依旧住在客栈里。
写了封信给萧家保平安,顺道把遇上山匪的事半真半假地写上去,托人带去江南,便开始埋头读书,准备来年的春闱。
第三章 宅子
周谨无事可做,在京城里转悠了几天,竟真的决定开个酒楼,便向萧远讨要那三百两银子。
“我何时欠你三百两了?可有字据?”萧远放下书,挑眉道。
“你,你想赖账!”瘦子顿时蹦起来,如今已经到了京城地界,萧远又与定远侯是亲戚,他们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周谨拦住就要冲上去揍萧远的小弟,笑了笑道:“萧公子,如今我二人还没有户籍,却是随同你进京的,不知包庇草寇的举人,还能不能参加会试?”
萧远瞪大了眼睛,一时忙于读书,倒是忘了给这两人办户籍,若他们狗急跳墙去衙门投案,那他定然会受到牵连,顿时气炸了:“你,你,卑鄙小人!”
瘦子目瞪口呆,到底是谁先赖账的?
“既然要算账,咱就好好算算!”萧远气哼哼地掏出个小账本,从他们一路上的开销算起。
马匹、被褥、衣裳,处处都要花钱,尤其两个山贼特别能吃,一个顶三个,花费巨大。自打入了北方地界,天气寒冷,他们用的炭火、手炉,进京之后住的客栈,林林总总加起来,足以抵过那三百两了,仔细算下来,他俩还倒欠了萧远十吊钱。
瘦子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萧远得意洋洋地抱着账本,忽而话锋一转:“不过,我是个宅心仁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