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开门,便有一阵香风扑鼻而来,房间里灯火幽暗,悬挂着重重纱幔,纱幔摇曳之间,显出几个妖娆曼妙的身影,腰肢扭动,或舒或展,应当是舞姬在翩然而舞。
逢歌犹豫了一下,正打算撩开纱幔走过去,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喝:“谁?!”
逢歌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见一点银光瞬间而至,待他回过神来时,一柄长剑已指在他咽喉,再往前一寸,便能取了他的性命。
他愕然抬头,怔忪地看着执剑之人。
少年的唇角依稀带着笑意,领口大开衣衫不整,碎发散乱在鬓边,眼中寒光却寂然似不化冬雪。他就这么笑着冷眼看他,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绝色的少女,而是结下血海深仇的死敌,所以才能一边笑着,一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长剑再送进去半寸,眼睁睁看着那修长白嫩的脖颈缓缓沁出血花:“说,你是谁?”
逢歌似是丝毫没察觉颈间戳着一柄能伤他性命的凶器,只傻傻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脸上一红,闭上眼睛大声道:“我……我是来找你报恩的!”
少年看着他仿佛英勇就义般决绝的神情,怔了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一笑,收起了手中长剑,转而捏住了他的下巴,笑道:“哦,你说你是来报恩的?不知我有何恩于姑娘?姑娘……又打算怎么报呢?”
逢歌睁眼看他,目光晶亮而又真诚:“你想我怎么报都可以!”
“哦?”少年笑得眉眼弯弯,恍若春风拂面,与先前那个冷若寒冰的判若两人,手指轻轻抚上他的嘴唇,他低声说话,声音带着暧昧的沙哑:“倘若我想你以身相许呢?”
以身相许是个什么概念,逢歌不太清楚,他只知道,他的手指放在他脸上,让他心跳如鼓头昏脑涨,不知该如何是好:“我……”
话音未落,少年便已凑到他面前,按住他的后脑勺往前一送,直直地亲上了他的嘴唇。
逢歌眨巴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闭着眼睛的少年,在青丘,狐狸与狐狸之间,为表示亲昵,会舔舔对方的嘴巴,他在舔他,是不是表示,他也喜欢自己呢?
没曾想,报恩竟如此顺利,逢歌心中欢喜,亦是十分主动回抱住少年,啃了下他的嘴唇。
少年讶异地瞪大眼睛,一把将逢歌推开,勾了勾唇角,带点嘲讽道:“姑娘这‘报恩’的技术不怎么好啊,在下承受不起,你请回吧。”
放在以前,这叫始乱终弃,放到现在,这叫拔吊无情。
逢歌怔怔地看着少年,不明白前一秒还抱着自己舔嘴巴的人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冷酷,下意识地抓住少年的衣袖:“我……”少年随意一挣,轻易地挣脱逢歌的爪子,冷淡地看他一眼,转身便走。逢歌急得脑门冒汗,想起族中姐姐对他讲过的话,心里一横,惨叫一声:“啊我脚崴了!”然后直挺挺地朝少年栽去。
少年被身后突然传来的怪叫吓了一跳,回过身看,见到一个人朝自己扑来,拔腿欲逃,却没来得及躲过逢歌的爪子,被扑了个正着,眉头蓦地紧皱,他克制着心中的怒火低声道:“姑娘还请自……”
话音未落,就见自己怀中抬起一张明艳无双的脸,冲自己傻呵呵地笑。这张脸光论五官颜色,当称得上是祸世红颜绝代妖姬,但经过一番折腾变得乱糟糟的头发,以及一脸的傻笑,却更像是一个天真懵懂的孩子,还是个傻的。
少年默了默,盯着他的眼睛道:“你究竟是谁?”
逢歌无比真诚地回视他漆黑一片的眼眸:“我是来找你报恩的。”说着学着凡人的样子伸出三根手指:“真的,我发誓。”
少年看了看他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他竖得歪歪曲曲的三根手指,忽然一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唤道:“红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