捺下心中的急迫,一字一句的仔细辨认着,渐渐浑然忘我,形态古老的象形符号,随着意念有序组合着,眼前浮现出一幅苍穹大地的蓝图。
巍峨雄伟的山川,繁华丰饶的桑田,碧波荡漾的河流,一幕又一幕,如鸿鹄过境,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那是来自悠远天神的召唤,庄严得令人垂首膜拜……
他捏了个指诀,意随心动,闭目提气,将真气贯穿掌心,一掌拍在龙头上,瞬间冰渣飞溅宛若霜降,强大的气流从他身上流过,长发尽往后去,衣抉翻飞。
稍后,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过道就出现在眼前,君无泪大喜,足底一点,便整个人了飞进去。
随后,他又相继遇到了另外三道玄关,毫无意外皆由剩下三大圣兽——鲑、鶻、貎分别把守,而都被他逐一破解,很顺利就通过了。
就连他自己的都无法解释,为何能轻易读懂这些上古神族所留下的文字,仿佛他很早就知晓了一般。
当他穿过最后一条密道后,尽头隐约传来了熟悉的人声,他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提速飞了过去!
接近出口的时候,一道强烈的白光射来,他忙伸手去遮,仍被刺得睁不开眼,直到他适应了光线,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空旷的大殿中。
四周冰柱擎天般耸立,华美的穹顶在他头顶上盘踞,尽显堂皇与威严,脚下宽大的冰砖正散发着森森凉气。
大殿的中央摆放了一座水晶棺椁,一人安静的躺在上面,与其说是棺椁,倒不如说是一张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冰床来的贴切些。
鳴玉曲起修长的腿,披散着头发坐在冰床上,俯下身不知在做什么,站在旁边的幼墨和雪琦都面露焦虑之色,但也只能围着棺椁打转,接近不得。
君无泪心下诧异,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鳴玉在冰床周围施加了一道屏蔽术,与外界隔绝开来。
此时,冰宫外早已火光冲天,将冰室衬得宛若白昼,鳴玉脸色白得几近透明,眼神却温柔而多情,全神贯注在手上,根本没有发现他们的靠近。
君无泪离得近了,才终于看清楚躺在水晶棺椁里的人,震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张英挺的脸庞自己看了无数遍,早已深刻烙印在自己脑海里,几度梦回中,亦绝不可能错认。
男人穿了一件寻常式样的便服,但精致的暗花仍是昭显了他身份的不凡,狭长的凤目紧闭着,面容安详,眉眼俊美,仿佛睡过去一般。
但此刻,他气息全无,毫无生机地躺在万年寒冰床上,肤色苍白,一头乌发枯槁如死木,已然死透了,也许早在很多年以前……
鳴玉用指尖轻抚那人的额角,想了想,轻轻握住他的头发,熟练地挽了个发髻,用玉簪别好,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嘴角一弯,凤眼里荡漾着细碎的笑意。
伸手捏了捏那人的指尖,俯首与他亲昵的耳语,如此诡异的情景,竟如水墨画一般的美好,让人移不开眼。
隔着幻术声音传不出来,君无泪只能看到鳴玉的嘴型,不知说了些什么,但足以令他喘不过起来。
因为躺在冰床上的那名男子,相貌竟然与坐在他身旁的鳴玉一模一样,若仔细分辨的话,甚至要更青涩些,至少男子双眼紧闭,永远不会露出如鳴玉眼中的淡漠,那是历经过千年悲喜的通透,是时过境迁后的萧瑟,也是一种近乎极致的执拗……
若非亲眼所见,君无泪不会相信两人竟然这么相像,如同胞双生的兄弟一般,难辨彼此,心中隐隐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却没能抓住。
“阿玉!”
“主上!”
幼墨和雪琦企图冲破眼前的结界,但都被反弹回来,两人身上都挂了彩,很是狼狈,但并未放弃努力,仍然一遍遍的朝那道红光扑去,结果摔得更重了。
君无泪猛然醒悟到他们其实处境很危险,尽管永生宫是一座巨型冰雕,但仍然经不住外面烈焰的炙烤,这里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融化的冰水从穹顶上滴下来,落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打湿了衣袍。
君无泪心下大急,正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大地强烈的震动起来,四周的冰柱发出嘎吱的断裂声,小块的冰渣开始簌簌坠落。
渐渐的,一阵低沉的轰鸣自门外传来,仿佛是大地的龟裂声,越来越多的冰块从天而降,在他脚边砸出了大大小小的坑!
红光内的鳴玉似乎意识到什么,目光终于落到几人身上,眼眸微动,施法使声音传出:“你们走吧,不用再劝我,我不会走的。”
“主上……”雪琦惊惶地盯着冰床上的人,拼命摇头,跪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肯离去。幼墨冲到他面前,双眼通红,声嘶力竭:“阿玉,我求你出来,立刻跟我离开!”
鳴玉侧着头,像不解他们为何激动,无奈道:“你们怎么说不通,速速离去,我是不会走的。”说罢,他将男子鬓角的碎发轻拨耳后,难得解释道:“他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君无泪恍然醒觉,死去多年的人若非用万年玄冰护身,尸骨怕瞬间便会腐化,没准一眨眼就灰飞烟灭了!因此,如要护得那人的肉身,定然不得踏出这座冰宫半步……
幼墨口中默默有词,挽了个繁杂的指诀,充盈的灵力如一道凌厉的剑锋,冲击着那道盈盈红光,却被更强烈的灵力反弹回来,身体如离弦的箭,重重地撞在一根冰柱上,他不禁发出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