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黑色毛发;凄厉的哀嚎;赤着脚,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突然出现,为他们指出了楼梯的方向……这些把两人引导到了空无一人的二楼。
然后钢琴声响了起来,两人觉得异样,想要离开这里。
这时琴声就开始加重,回到一楼的楼梯彻底消失,手机也没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到现在……戛然而止的琴声和逼近他们的脚步。
肖禾皱起了眉头,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有什么东西故意想把他们封在这里。
《崆峒问答》有言:人之假造为妖,物之性灵为精,人魂不散为鬼,天地乖气忽有非常为怪,神灵不正为邪,人心癫迷为魔,偏向异端为外道。
在陈语生家看的许多志怪书籍上也有提过,鬼怪是没有实体的意念集合,它们以万物的情感和执念为食,拥有以意念之力影响现世的力量。
而人类这一种生物的执念尤其强烈,而且源源不绝供过于求。随意附在谁的身上都足够它们成长壮大。
当然,在一般情况下,它们是不敢大张旗鼓出现在现世的,阳光和方士会要了大部分鬼怪的命
可若是人类自动踏入它们的领域,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这种阴暗荒凉的角落,它们可以充分发挥力量。
尤其是这种利用游走在现实和彼世的封闭幻境,把闯入的人类封闭其中,掠夺其灵魂的行为,再容易不过。
现在在他们头顶上站着的东西,恐怕是打算把两人的灵魂尽数吞掉了。
冷汗从额上滴落下来,肖禾的眉头皱的更紧。
他知道自己虽然看得见鬼,也因此略懂一点怪力乱神的东西,但平日里一直竭力避开它们,像个正常人一样装作什么也看不见。到如今真的正面碰上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除了逃,没有别的办法了。
“听着,语生。”
肖禾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镇定一些。
“这个看似封闭的空间,虽然关住了我们,但也同时把鬼隔离在了外面。”
“所以,其实是有一个固定的隐藏出口的。找不到出口的话,我们就出不去,但鬼也进不来。”
他喋喋不休的解释着,不但是为了安抚一边沉默了许久的陈语生,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反过来说就是,只要我们在鬼之前找到了出口,就有机会逃走!”
他有些急迫的说完,可陈语生还是没有一点回应。一丝不安的情绪悄然而生。
“语生?”
肖禾转头看着这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试探性的小声问道。
陈语生依然保持着刚刚抬头看向天花板的动作。听到有人叫他时,身体也丝毫没有动作。
“语生!”肖禾有些慌了。
陈语生沉默了一会,终于动了动头:慢慢地转过九十度,盯着肖禾的方向看。
呆滞黯淡的眼睛,完全没了肖禾熟悉的那副精神气。如果仔细看的话,甚至可以看见他的瞳孔几乎完全涣散了。
像个死人一样。
肖禾被自己的念头惊出一身冷汗,之前的不安像是海啸一般席卷心头。 他呆呆的看着陈语生,陈语生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但陈语生的眼睛里根本没有肖禾的影子,原本黑亮的眼眸变成了两潭玄色死水,仿佛能把所有看到的东西都吸进去一样。
良久,良久。
一滴黑色的液体从陈语生空洞的眼睛里溢出,划过白净的面庞,滴在他脚下的地板上,撞碎出清脆的声音。
黑暗从他脚下向四周迅速蔓延。并包裹着他消失了。
下一秒,肖禾的整个视野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六节
“语生……语生……”
有温软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飘进陈语生模糊的意识里。
“……谁?”
“‘语生’……这是你告诉我的名字哦……”
“你是……谁?”
那个声音笑了,轻飘飘的,听起来感觉像是裹在柔软的毛毯里一样温暖舒服。
“语生……醒一醒……”
而陈语生却一点都不像醒来,他随意在眼皮下转了转眼珠,又沉沉睡去。
女孩的白发如瀑布般垂下,她温顺的微垂眼帘,浓重的睫羽像是两只随时会翩然而去的蝴蝶。
她安静的看着在枕在她腿上熟睡的少年,喃喃地说:
“你长大了啊,语生。”
晚风吹起老旧的窗帘,月光轻巧地探进来,流泻在累积着灰尘的地面上,摸索到旧教室一角的三角钢琴上。
几年来一直在那里弹琴的游魂,终于还是脱离了她的控制。
“你不是应该长大了吗?”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轻抚着陈语生额前的碎发。
“还是说,因为我做错了,所以让你没办法好好长大了吗?”
陈语生依然睡得很安稳,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但脸色却慢慢发白,和表情对比起来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女孩俯下身亲吻了他的额头,之后凑到他的耳边,温柔的问:
“你有了一个不错的朋友呢……让他来帮你吧?”
肖禾在一片黑暗中迷茫地行走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走,因为所有的一切都隐没在黑暗中,没有任何参照。
钢琴声又响了起来,还是同一首曲子,这次是却流畅很轻柔。但肖禾实在没有心情去欣赏音乐,现在钢琴声对于他已经成为某种不详的征兆。
话说回来,语生也会弹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