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话越来越少,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更是每日寡言少语,无法向父母解释,连闭上眼睛,除了噩梦,再也不想再记起那段黑暗的日子。
快了,很快自己就会离开这里,去到省城。
自己向往的那个省城。
自己想要变成的城里人。
开学的时候,宋哲在母亲的陪同下一起去了省城的蓉大,宋父被宋母赶去置办些在城里才能买到的货品。自个儿帮儿子报了到,又去寝室帮儿子打理好了床铺和被子,宋哲面无表情的帮着母亲一同整理着属于自己小床铺,看不出悲喜。
宋母见儿子这般模样,想着读大学后就将越来越少的与儿子见面,不禁红了眼睛,捂着脸,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县城里说的那些,自己是不信的,但是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自己儿子那遍体鳞伤的回来,也一定是在学校里受了委屈,才会性情大变,连从前温柔腼腆的模样,如今也变得淡漠。
宋母想到这里便控制不住地流下泪来,哽咽着。宋哲见母亲的伤心,心里也难过得踌躇,不知作何表情。因为自己的缘故,父母那边受了多少闲言闲语,虽是没有与父母明说,但宋哲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可以离开,可以忘记,那父母呢?为自己的愚蠢继续承担县城里的嘲讽吗?
宋哲想到小县城里那些污秽不堪的话,想到那些暴力的欺凌,想到连街上的小孩都要向自己吐唾沫,宋哲突然恶心的有些反胃,连眉头都皱紧了。
他轻轻抱住自己的母亲,宽慰着:“妈,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别担心,等我毕业工作了就把你们都接到省城来。”宋母抹着泪道:“县城里那些事,你都出来了,就别再往心里去,妈妈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你在这里多交朋友,好好读书,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着,宋母泣不成声。宋哲轻拍着母亲的背,轻声安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比母亲高出了那么多,比起半年前测量的175cm,似乎又蹿高的几分。寝室里的同学已经陆续来了几人,正在热火朝天的收拾东西,宋母不便多呆,止住了眼泪,在宋哲的陪同下去校外吃了些东西,便与等在校门口的宋父开车回县城了。
宋哲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行走,这才得来闲心四处打量着这个学校。省城算是国内的一级城市,虽比不上北上广深那样纸醉金迷,却也有着独特的繁华。宋哲从未见过的国外品牌,仅是耳闻的限量旗舰店,不曾接触过的新颖电子商品,都占据着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就如同自己记忆里的一般,哪怕是走在校园里女孩的超短裙和叫不出品牌的包,都显出与小县城里的姑娘天壤之别的差距。
宋哲抬起头,用手遮挡着9月的太阳,天气还未转冷,连风里吹得似乎也还能闻见花香,省城里的空气比不得县城里的**净,却带着水泥地与汽车尾气独有的味道。见光束从自己指缝间流下,像是刺伤了自己的眼睛,宋哲不由的**眼眶,像是解脱般的笑了。
宋哲寝室里除了一个是省城里的本地人,连上宋哲的其余三个都是外地来的,南方的小城,北方的旧镇,男孩们每一个人都带着来自家乡的气息,有些兴奋与孩子气的向室友介绍自己。宋哲礼貌的与他们打了招呼后便不再多言,沉默的收拾着自己带来的行李,整理好书桌,放好自己的衣物,最后从行李的最底层,拿出了一个像是人被撕扯过的日记本。
有些颤抖着轻拍了下日记本上原不存在的灰尘,打开自己的抽屉,将这本东西放进了最角落,拿出在县城就准备好的锁,“咔”,当锁关上的一刻,宋哲连同过往与回忆全都埋上了尘土,锁在最不见光的阴暗。
大学生活过的波澜不惊,每天上课下课,辅导员也不再像高中时的小县城老师那样咄咄逼人,课业也不再像高中时那么压抑。宋哲不爱与别人过多接触,每日独来独往倒也没什么不习惯。
除了一件事,让宋哲很是伤神——进社团。
社团影响着每学期的总学分,宋哲虽然不指望着拿奖学金之类的出风头,但也确实不想因为社团问题影响整体学分。每日冥思苦想,最终还是决定去社团招募会上瞧一瞧。
走到招募会上,宋哲也算是惊出了一身汗,花枝招展的各类社团让人眼花缭乱,学姐学长们更是穿着各类奇装异服让宋哲开了眼界。乒乓球社?宋哲看到这个社团就否认掉了加入的可能,自己这四两肉,运动细胞怎样,光从自己连体考都拿不了满分就能看出,肢体不协调这件事,宋哲救不了自己。
话剧社?两个穿着哥特式舞会装的学姐热情的拉拢着宋哲,宋哲一看这架势就赶紧说着:“抱歉抱歉!”赶紧走开,要宋哲这脸皮薄成纸的人去演话剧,宋哲怕刚上台自己就能紧张到脑供血不足。
刚挣脱话剧社的拉扯,不知从哪冒出个娇俏的姑娘,扎着个马尾辫,笑得一脸阳光灿烂,一把搂住宋哲的肩膀说着:“可爱的小学弟,找社团呀?来我们社团呗!保准您满意!”
宋哲赶忙扭捏的挣脱着这姑娘的控制,有些慌张的说:“不不不,你先放开我,别,别拉拉扯扯的。”姑娘眉梢一挑,也不松开,反而加了些力气将宋哲搂得更紧,拖着宋哲就来到一个展位上,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动漫社!”两个穿着动漫服装的小姑娘迅速向宋哲围了过来,甚至旁边还站了一个等人高的轻松熊人偶,人偶拿下头套,里面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