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毕竟我欠你的,现在,我不欠你了。”
“我……”
“我真的,很不想见到你。”
(十四)
蒋州走了。
被他骂走了。
在屋里的半小时里,他几乎没有给蒋州说任何话的时间,他将他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铺展开来,用仇恨的眼神去看蒋州,用尖锐刺耳的话语去戳对方,将这几年对方施加到他身上的“语言暴力”原模原样地还了回去。
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倒是没有骂什么脏字眼,只是,比起蒋州,他更知道怎么戳对方的心窝子。
“你这么讨厌我?”
“呵,想知道你骂过我多少次‘垃圾’吗?我告诉你,四年,两百一十四次。”
“对不起,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不是故意骂我垃圾,骂我弱智?”
“我……”
“你什么,还是想说,你就喜欢我这种垃圾,我这种智障?”
对方因他的话突然向后退了一步。
他摆出以前当纨绔时惯用的嘲讽脸说:“可惜,我再垃圾,我也是正、常、人。”
(十五)
他早就知道,蒋州的生活里,从来都没有乔瑞。乔瑞早就跟人跑出国了,他早就知道。
一开始,他也真的以为蒋州是存心来膈应他的,后来知道乔瑞出国后,便对蒋州的动机心存怀疑。三番五次送坐飞机送上门来专程吃香菜煎饼,即便是以乔瑞为借口,也不足以掩饰这手段的弱智程度。
何况,蒋州跟乔瑞实际上还真是清清白白的。
那么,他的“好兄弟”是犯了什么贱跑来又送钱又送嘲讽的,仔细想想,结果就很明显了。
“我……不行吗?”
他想起蒋州走前,在大门口停顿了好一阵,低声问他的话。
简直好笑。
蒋州这人,跟他混在一起这么多年,什么德性他也清楚。他就是一头狼,能隐忍,却也凶狠,记恨。当年他不过年轻气盛整了一直不服气他的蒋州两回,这人就一直记到了后来。在他失去倚靠,被赶出家门后,那暴脾气和恶劣的个性就在他面前展露无遗了。
“我跟你道歉,也不行吗?”
他说:“蒋州,别作践你自己了。”
(十六)
他知道的,蒋州从来不吃香菜。
那次,蒋州在他面前把放了香菜的煎饼淡定地吃下去的时候,他是相当震惊的,更别说后来他还又要了一个。
那之后,他故意整蒋州,每次蒋州来吃煎饼,他都会放香菜,很多香菜。他就想看看对方难以下咽却不得不装相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
一次,两次,三次。
一年,两年,三年。
到后来,蒋州每次来他店里,吃个豆腐脑,都会主动让他放香菜了。
“你喜欢吃香菜?”他有一回忍不住问,心想自己该不会记错了吧,明明蒋州以前还为专门吩咐过不要加香菜的菜里出现了香菜跟某家餐厅后厨干过一架。
记错了?
他一边想,一边故意给豆腐脑里放了很多很多香菜,几乎盖住了大半边的碗。
却听到了蒋州有些低沉的声音:
“喜欢。”
(十七)
连着几个月,没有了蒋州的消息。
他没有故意去找对方,只是偶尔会突然在梦里梦到一个人,那个人,有着跟蒋州当时离开时一样的背影。
那么悲伤,那么沉重。
光是背影,他似乎就能想象那人背对着他的脸上该有着多么伤心的表情。
但是,他却也想象不出,像蒋州那样总是跟炸药一样杀伤力极强的人,悲伤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像被泼了冷水的炸药?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叹了口气,捂住了眼睛。
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
(十八)
过年的时候,他偷偷地回了趟家,远远地站在楼下看了会儿别墅里边的灯火,然后淡然地离开了。
本来想直接开车回小城,却不知怎么,开了一阵又掉回头去,将车开去了蒋州的公司。
“蒋州已经不干了。”蒋州公司里另一个董事说。
“什么意思?”
那董事说:“蒋州家里出了点事,他被他爸妈免了职务。”
他心里隐隐有点不详的预感,又问得详细了一些,但对方总不松口。软破硬泡了半天,对方才勉强透了点口风。
“好像是因为婚姻的事,跟他爸妈闹翻了,现在在附近一个镇子里。”那董事跟蒋州关系不错,看他好像是真担心,跟他说了不少事,虽然有的话没明说,但他基本都心里有数了。
“谢谢你。”
“他,状态不太好,你……”董事欲言又止。
他拍了拍董事的胳膊说:“我知道。”
(十九)
蒋州拒绝了家里安排的一切相亲,并跟家里出柜了。如今,蒋州算是跟他父母断了亲子关系,彻底被扔出了蒋家。
蒋家是军人世家,蒋家父母又不止蒋州一个儿子,当初就蒋州不服管教,不听指挥,还整日跟他这种远近闻名的纨绔混在一起,所以早就被蒋父母列为“放养”对象。
如今出了这么个事,蒋州被扔出家门也就不足为奇了。
像他们这种暴发户型的家族,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来路的香火,最不稀罕的就是不知好歹的继承人。
就像他当初把自己太当一回事,被扔出家门后,他爸对他说的: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家里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