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个个木疙瘩摆好。
塞巴斯蒂安望着那张单人床,真想一头倒上去休息。
但他最后选择拿上牙刷牙膏和香皂,到溪边浅水区刷牙洗澡。
他为什么会用牙刷牙膏和香皂?因为见卫铮用过,好基友······不不不,好朋友的一举一动,怎么可以不记得呢?
洗过澡后,塞巴斯蒂安反而不想休息了,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
他擦了擦湿漉漉的金发,换上一套干净的工作服,塞巴斯蒂安洗掉脏衣服,拿丑丑的手工木头衣架晾在树下,然后在暮色完全降临之前,摘了一包紫露果,准备打道回府。
当夜色降临时,素有暗夜杀手之称的夜行鼠会在地面出没,捕食地面上的昆虫。塞巴斯蒂安知道夜行鼠主要以昆虫为食,但他不确定夜行鼠会不会饥不择食向他下手,一切以小心为上。
他苦读近一个月的资料,那功夫可不是白费的,是他生存的助力。
爬到阳台上,塞巴斯蒂安发现黑鳞鹰还蹲在那里。
“伙计,你是想蹭饭吗?”塞巴斯蒂安卸下登山包,“好自觉,都免得我叫你了。”
紫露果放在地上,这回黑鳞鹰学乖了,不再狼吞虎咽,而是细嚼慢咽地品尝。
塞巴斯蒂安打开ai屏幕,调出这个ai为数不多的功能之一——照明,坐在黑鳞鹰旁边,剪开帆布包裹,他要给自己的阳台做个活动雨篷。
在林场星317号,降水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在大气层中对流层和平流层交界处,生活着一种病毒,名为卡瓦斯,在没有宿主的情况下,可以在负六十到负五十摄氏度的温度范围内生存,在其余任何温度下,只能存活两小时。
它们污染了降水,随着降水到达地面。一旦卡瓦斯活着进入生物体内,它们就会迅速寄生、繁衍,导致宿主免疫系统紊乱,最后死亡。
具体病症表现,则是意识不清、高烧不退、浑身脱力、反胃呕吐,亚特兰大的药物也无能为力。
塞巴斯蒂安不知道原住民是怎么解决卡瓦斯这个问题的,但是对他而言,只能躲避。
不管有没有用,弄个雨棚总归有点心理安慰。
三个帆布包裹的原材料当然不够,未完工的雨棚丑丑的,耷拉在那里。
塞巴斯蒂安也没顾那么多,他把东西理好,然后把卧室和阳台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以前这是ai机器人干的活儿,现在轮到他自己做。
黑鳞鹰终于慢吞吞吃完了紫露果,塞巴斯蒂安关掉照明,在阳台躺下,它就挨着他蹲着。
远处,亚特兰大的无人机出现,金属机身在黑夜的阴影下,像是一个狰狞鬼怪。
它悬停,腹中伸出机械手,将塞巴斯蒂安堆放的木材抓起,收入机身,然后迎着月光远去,化成一个小黑点消失。
就好像地球传说中,吸血鬼在黑夜中猎食完毕,化身蝙蝠遁去,月亮是他们永恒的背景。
林场星317号的月亮很大,像是凑在眼前的瓷盘,泛着冷冷的银光。
繁星满天,不知哪一颗是太阳系的太阳,或许肉眼根本看不见太阳系的太阳。
夜晚的森林静谧清幽,隐隐约约的虫鸣声衬得寂静更加明显。
太安静,太孤独了,塞巴斯蒂安在这种寂静中有些烦躁,他想说话,不是自言自语,不是跟沉默冰冷的ai,他想和其他生命交流。
他不想一个人。
“你不回家吗?”塞巴斯蒂安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枝叶间漏下的缕缕星光和月光,带着冰冷的柔和。
黑鳞鹰蹲在旁边,没有回应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也不需要回应,他只是纯粹想随便找个生物说话而已:“你想回家时就可以回,但我好像连家在哪里都看不到。”
“我想回家,从进入宇宙的那一刻就想。除了妈妈和卫,我想没有人会在意我这个战俘。”
“妈妈一定很伤心,但她无能为力。只有卫,他很强大,等他醒了,可以带我回家。”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但是卫醒来一定会来找我。他不会放弃我,无论怎样,我都要等下去。”
“等他来接我时,我必须还是从前的塞布,我不能和那些奴隶一样。卫不会喜欢一个堕落成那样的人类,我不能让他失望。”
“他一定会来带我走。不然我还能指望谁?酒吧里那些投怀送抱的小妞儿?恐怕她们早就忘了我了。”
“女人可以泡无数个,但是卫是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
“哈哈,卫其实很帅啊,可惜他不能跟我一起去泡妞。事实上酒吧夜店那种地方,他连踏足都不可能,否则会被他的长官惩罚。”
“唔,那些规矩可真让人讨厌。如果卫被允许进酒吧,姑娘们该乐疯了,硬汉可是很受小妞们欢迎的呀。”
塞巴斯蒂安巴拉巴拉说了一堆,黑鳞鹰看着他,那眼神只表达了一个意思:洗洗睡吧,孩子。
如果它能听懂塞巴斯蒂安在说些什么,它的眼神里一定会多出一层意思:少年,你的思想为何如此不良?
塞巴斯蒂安也乐了:“我也觉得自己傻,居然对着你说了这么多。”
乐着乐着,眼眶里忽然有了湿意。
塞巴斯蒂安抽出一只手,遮住眼睛,他不想让哪怕一只鸟看见自己的眼泪:“是星光太刺眼了······被俘时没哭,受伤时没哭,现在好好的,我怎么会哭?······一个大男人,哭什么?矫情······该死的星光,太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