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里很黑,黑到容衍无法看清沉凉脸上的任何光影。
他摸索着找到了沉凉的手,接而紧紧握在了手心里。
沉凉的手很柔软,但是带着渗人的冷意。
容衍想,能不能这手给捂热了,可未来得及给他反应,沉凉马上就抽回了手。
这下容衍可不乐意了,他强势的拉过沉凉的手,再次紧紧握着,还一边给手心里哈热气。
沉凉微颤,顿时这狭小的空间里一下寂静无声,好一会他才凄凄开口,“何必,我又不是女子,你,还有他们,为何都把我当作了女子,可惜我不是呀,不是……”声音中有股浓稠的悲伤在扩散。
容衍心里一紧,不是这样的,他急着开口:“不是的,你不一样!”
此刻的容衍丝毫也没有往日从容的神态了,他现在只想像沉凉解释。
“有何不一样!”沉凉的音量骤然提高,“你们都是这样对我,从小便是,从小就是这样。”他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眼眶发了红,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在脸颊上,“假若是这副皮相迷惑了你们的眼睛,我宁可毁去!”说着就把手用力从容衍手心里抽走,立刻往脸上抓去。
“不——”
沉凉的动作太快,纵使容衍又阻止了他的行为,却免不得他已经在自己脸上挠出了几道印记。
奈何小道里实在太黑,容衍此时也是看不清的。
为何要对自己这般狠心呢,他实在不晓得沉凉是遭受过怎样的打击才会有此般狼狈而恐慌的状态。
容衍将沉凉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试图安抚着躁动不安的沉凉。
世上人有千千万万,为何就让我遇到了你,为何就让你扎根在了心中。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可是现在说来也晚了不是,谁也无法预料‘情’之一字,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怎的就情深意重。
“沉凉。”容衍柔声唤着怀里的人,可是怀里的人还在挣扎,但是他显然太累了,没有什么力气了。
容衍紧紧抱住沉凉,下颌搭在了他的肩头,对他轻声说着话语,“我为何要把你当作女子,在我眼中,你便是你,我看的真真切切。”
容衍呼出的气息是热的,温温软软,“世人说法各有不一,若是每个都去仔细斟酌,细细考究,那岂不是太累,外边人怎样说我,我怎会不知,可我又何曾理会,因为我知道,他们即使说了,我再去如何阻扰,也不会就此断了那流言蜚语,索性不理,还乐得快活不是。”
沉凉垂眸,神情也安静了不少,耳边传来容衍的轻声细语,“就比如你,沉凉你可知,你的心太细太小,思索起来会比我想的更加复杂,所以你会在意世人的言辞,在意他们举止,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但是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你有我在你身边!”越说道后边,容衍的声音愈加决绝,“你以后不必担心再有类似的事发生,因为,我会帮你承担下一切!”
沉凉听着,心中五味杂陈,容衍他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不会知道,他心中有道坎,是他这辈子也无法逾越的。
虽然这话不如他意,却也中听,顿时沉凉的心中已轻松了不少。
头一次有人是这般紧张他的。
可是沉凉还是冷淡开口:“放开吧,容衍。”说罢就离开了容衍的怀里。
容衍讶异,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说的这么直白,沉凉怎会不懂其中的隐晦之情。
沉凉的声音淡淡的揉进了呼啸而过的冷风中,显得格外薄情:“不要再怀揣那份念想了,你我永远都只可能是主与仆的关系。”
都说了他的心是灵透的,就算此刻他思绪有些胡乱,但是他却能清醒的比谁都快。
可是容衍在这点上就无法比得上沉凉了。
沉凉,沉凉,果真薄凉。
容衍讥讽的勾了勾嘴角,“是吗?既然我们是主仆关系,那你也该听我的!”他有些霸道的说着,“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沉凉不言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今晚不应该是开心的吗?
可为何演变成当下这副模样。
容衍不禁在黑暗中握紧了拳头,接而又松开,反反复复好几次,直到手心出了汗。
他一把抱过沉凉,在他垂下的发丝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背,哑然失笑。
“好吧好吧,月色如此好,可惜夜深了,改日再来这儿玩!”容衍松开了沉凉,故作轻松一般,站起身拍了拍衣裳,接着扶起了坐在地上的人,“走吧,我现在命令你,跟我回家。”
回家,这个词可真温暖。
沉凉知道容衍故意避开了之前的话题,既然如此,他应该顺着容衍。
这层莫名的尴尬被打破了,沉凉也符合着容衍笑了笑,然后乖乖被他扶了起来,乖乖跟着他回了古府。
容衍与沉凉并肩走在一起,不知容衍又从哪里摸出了一袋糕点,嬉皮笑脸的呈在沉凉面前。
“饿了吧,快吃快吃,回去再叫芍药给你弄好吃的。”
一旁的人笑的眉眼弯弯,神情自在,仿若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沉凉倒是有些杵住了,好一会才接过容衍手中的糕点,“谢谢公……”话到嘴边却忽然停住,于是马上转口。
“谢谢你,容衍。”
两个人对视一笑,容衍看着沉凉的神态,心中松了口气。
他的悲喜他自知,容衍想着,沉凉心中有郁结,且不是一天两天可化解的,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