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沐闻言,浑身起了一层薄汗,紧紧握着的手指将掌心几乎印出血来。
“景吟他……”许沐的嗓音有些嘶哑,又努力稳住了声音,继续道,“顾景吟他在比试之中急于取胜,动用灵力伤了同门弟子。”
许沐这句话说的很稳,说完心里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重重砸在自己心口。好似一切落定一般,再无回转余地。
顾景吟听完他的话,眼中震惊无法掩饰。
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许沐不会不知道。他被摄梦魂的指尖毒所伤,只有师兄知晓,方才还在安抚自己努力压制住了妖毒,怎么此时却忽然装作全然无知了呢?
难道真的是对自己厌恶至极,一定要步步相逼赶尽杀绝?
许沐转头,见他双目之中尽是不可置信,忽然慌乱起来,若是他执意不认,又该如何是好。
于是调整了下语气,继续开口,严肃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顾景吟抬起头,怔怔看了他一会儿,直看得许沐浑身发毛。过了片刻,才低下头,轻声道:“是我伤的。”
许沐见他承认,终于松了口气。这下轮到齐掌门沉默了,寂静半晌,掌门缓缓开口:“我平日里都是如何教你们的。功力高强是次要,心性是否纯良才是首位。墨池守规第一句便是‘忌求胜心切,忌不择手段’。看来,这墨池峰是容不下你了。”
说罢没再看他,而是挥手令几名弟子将昏迷的周云叶抬走跟上,回身冲台下的孙益平道:“为师先去给云叶疗伤,益平,这里交给你和沐辰了。”
孙益平素日里就巴不得帮着掌门处理派内大小事务,此时掌门竟将这件事都交给自己处理,看来对自己也是颇为看重,更是喜从心生。
当下冲周围弟子道:“拿‘墨冰’来!”
许沐本已走下了台,听到这话,还是没忍心走远,静静立在人群之外。
“墨冰”乃是一把软剑,通体乌黑,剑刃锋利。凡是触了墨池峰大忌之人被赶出山门之前,都须受“墨冰”一剑。
这一剑非比寻常,狠辣如长鞭,凛冽如利剑。轻者血肉模糊,重者功力受创。
孙益平将墨冰提在手里,道:“景吟,倒不是大师兄想为难你,只是规矩不可破。”
顾景吟依旧站着一动不动,低着头,耳边散发垂在身前,看不出表情。
孙益平见他不答话,也未反抗,便扬起手中墨冰:“受了这一剑,从今往后,你便与我墨池峰再无瓜葛。”
许沐远远望着,呼吸都打起了颤。
初春的太阳没有一丝暖意,可是阳光却有些刺眼,蛰得许沐双目发酸。隐约间,他忽然望见,顾景吟手腕处白光微微一闪。
莫非是自己送他的镯子,他还依旧戴着?
想到这儿,许沐竟忽然生出一丝欣喜来。锁玉镯可以挡下攻击性仙器保护主人功力不受损伤,顶多只是受点物理力量上的皮外伤罢了。
只是有一点,锁玉镯必须在举起手腕时才可以生效。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傻孩子别说抬手挡了,可能连躲都不会躲。
于是下一刻,许沐又冲回了台上,推开孙益平,拿过了他手里的墨冰,道:“大师兄刚刚受了他一掌,如今再操控墨冰实在是消耗灵力,不如我来吧。”
孙益平一脸茫然,莫名其妙地就被他推到了一边。
许沐趁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扬手便将墨冰向顾景吟身子右边抽过去,锋利的剑刃正正扫过他的右手。
少年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惊慌无措地看着他。
许沐本以为这一剑会被他右手的锁玉镯挡下大半,顶多只是将他抽倒在地上罢了。
可是事实却完全相反,墨冰接触到锁玉镯的那一刹那,晶莹的白玉镯子竟在许沐眼前,生生碎裂了。
残破的碎玉将少年白皙的手腕划出道道血痕,紧接着,墨冰凛冽的剑刃扫过少年的身前,银光一闪,鲜血喷涌而出。
顾景吟嘴中涌出大股大股触目惊心的鲜血,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卧槽!这tm是怎么回事!
“系统!你tm给我滚出来!”
【莫急躁,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个头!你给我那个镯子是个什么赝品?他本来就恨我,现在好了,又加了一剑之仇,我将来不被他千刀万剐我自己都不相信!”
【锁玉镯按理说是不会碎裂的,只有一种情况下除外。】
许沐望着眼前奄奄一息即将昏死过去的少年,心里说道:“什么情况等以后有空再说吧!现在我先放过你,以后再好好来算这笔账!”
许沐慌忙上前想要把他扶起来,忽然想起来四周还围了几百名弟子,于是硬生生忍住了这个想法,只是冷冷望着地上的人,将墨冰扔在一旁。
“墨冰这一剑,他已经受了。如今他没法行走,我亲自送他下山,也算是尽一尽这几年来的同门之谊。”
“那还真是有劳许师弟了。”孙益平语气诡异,仿佛已经习惯了许沐这种看似不经意抢风头的行为,说罢回身便走,一边走一边轰鸭子般驱赶着周围围着的弟子们,“都散了吧散了吧,好戏都结束了还有什么看的,散了散了。”
等周遭的人走了个**净,许沐才慌慌张张抱起地上的少年:“景吟,景吟。”
唤了?*,毫无反应;
许沐抽出手来,只见满手是猩红。那凌厉一剑竟已划透了他的身子,后心也尽被鲜血染透了。
看着这具身子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