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的。”小孩答道,手里还握着一条凳子腿。
“你杀的狼?取的胆?”许沐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嗯。”
我去,这么厉害!怪不得能给我门砸出个洞来!
许沐拿过毛巾蹲下来擦了擦他脏兮兮的手,发现他手指手心上全是老茧。心下了然,这孩子平日里定是没少**活,也没少受苦。
“这儿有些点心,你拿着吃吧。”许沐将桌上的糯米糕推到他面前。
小孩闻言抬起头看了看他,立马伸手去拿。
“你轻着点儿,别捏碎了。”许沐见他饿虎扑食的样子,连忙提醒道。
可是小孩儿却完全不用捏的,而是将一整包糯米糕都照着脸扣了上去,大口嚼着,沾了一嘴白沫。
许沐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清了清嗓子,道:“你平日有地方住吗?”
“没。”小孩将脸从白糕中抬起来,嘴中喷出一股白沫。
“没有的话,就在我这里住吧。”
小孩将最后一点白渣也倒进嘴里,冲着他点了点头。
许沐站起身,走到床边整了整被子:“我这小屋就这么一张榻,以后我们就挤一挤……”
边说边回身看他,谁知道小孩早已将趁这会儿功夫将外衣脱了下来。一件淡红色的抹胸赫然出现在许沐眼前,晃得他眼前一花。
“你……你是女的?”许沐惊得结结巴巴。
小孩点了点头。
许沐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手忙脚乱给她重新糊上。心想这孩子怎么对陌生男子一点都不知道防备,果然是教育不到位啊!
边想边觉得尴尬,连忙吹灭了桌子上的灯,“你去床上睡吧,我不困了。”
说完在桌边坐了下来,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望着地上散落的木渣和一颗硕大的狼胆,愁眉苦脸。
等许沐再睁开眼睛时,发现天已经亮了。
而说好不困的自己就这么靠在桌边打了一晚上盹儿。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想去看看那孩子醒了没,谁知走到床边一看,却发现床上却空无一人。
许沐心想她这么小、还是个女孩子,以后能去哪呢。
得,有缘见面,无缘那便不见。只是希望她以后遇上的都是好人吧。
※※※
日子一晃又是快一年之久。
许沐在这镇上,呆了已是一年有余了。虽说自己很是享受这种无拘无束没人**涉的浪荡生活,可是一个地儿待太久,对他这种不安现状的人来说,总归是很难。
这一日,许沐的最后一个病人被他“治好”之后,心情大悦,不仅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拉着他扯起了家常。
扯的大抵不过是这镇上哪人娶了媳妇、哪家办了丧事、哪户添了子嗣云云。
许沐脸色发白,一手在桌下掐着自己衣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敷衍着点头。心里想着大哥你可快走吧,我实在是疼得没力气和你说话。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前几日镇上跑来了个疯女人,见人就叫个不停,撵她她也不肯走,怪极了。哎,你肯定想知道她是谁吧?”
“嗯……”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名字,哎,不过你肯定想知道她是从哪来的吧?”
“……”
“听人说她好像是从几十里外的安俞镇跑过来的,看模样还挺年轻。哎哎,你肯定想知道她为什么会疯吧?”
“……”
许沐内心:请问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肯定想知道的(微笑)。
那男子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许沐耳边,说道:“都说安俞闹鬼,吓死了好几十个人了,这女子就是被吓疯的。如今安俞附近几个镇上的人过了酉时就熄灯闭户,还请了几个风水大师去做法术辟邪,可还是不行,每日晚上都有人被生生吓死。”
男子说到闹鬼,许沐这才听进去了点儿。心想若是他说的是真的,那也就意味着,如今安俞也有鬼魂出没了?
“你听谁说的这些?谣言不可轻信。”许沐平静道。
“这还哪是谣言啊,早已经人尽皆知了!大师你近来少去市井之地,当然对这些没有耳闻。三天前伏云派就已经派弟子前去镇压恶鬼了,玄门世家都出手了,还能有假?”男子说得头头是道一本正经。
“伏云?伏云一派不是向来逍遥世外、不问俗尘么?如今怎么竟有闲心来管这些?”许沐一听前来镇压恶鬼的竟是伏云派,觉得疑惑。
“谁知道,可能是因为换了个掌门?哎,这些都无所谓,只要他们带来的那些弟子能压住恶鬼便行了,要是让鬼跑到咱么这儿来那可就不妙了……”
“换了掌门?那原先的老掌门呢?”
“原先的掌门跟着他一个散修好友云游四海去了,将整个门派当成个破摊子扔给了一个还未及弱冠的年轻弟子。这事说起来那也真是绝了,话说那名弟子倒是仙家百门中最年轻的一任掌门了……”男子说到此处,一脸艳羡,仿佛修仙是什么了不起的行当一般。
许沐望着他一脸垂涎三尺的模样,默默收回视线,心里不由隐隐担心起来。
若是伏云派掌门真如他所讲,是个无甚经验的半大孩子,那此番逞强前来,还不知是来制服恶鬼、还是来送命的呢。
想到此处,许沐立马给自己找到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离开这个呆了一年半的破地儿。
于是当即起身穿好外袍、戴好纱笠,将这位病人请到门口,自己也随着出了门,回身将大门一锁,顺手把小破牌儿也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