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下,几名黑衣人迅速跳上房顶。侍卫赶到,纵身飞落那几人身侧,霎时间,兵器声响充盈满耳。
屋内,一名稚嫩少年单手执剑,目光狠戾地与身前一名刺客对峙,身后是一名更为年幼的少年,胸前已有一处划伤,鲜血氲湿了衣襟。
“沉霜,退后。”
“不,殿下......”
“退后。”执剑少年眉目间少了几分耐性,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急切。
身后少年咬了咬牙,单脚勾到落地的剑柄上,稍一使力将其掷起,重新回到手中,继而向前一步,与他并肩作战。
“我让你......”
“殿下当心!”
他一句话未道尽,眼前刺客拿准他分神时机突然发招,太子急忙收回神思拆招回应。
只是来人训练有素,哪里是两个小儿能够轻松应付的。
不过几招之后,被唤沉霜的少年再度被逼至绝路,眼瞧着就要被一剑刺中。身边人一声急呼,挡到他身前,抬手横剑招架住。
然而刺客这一剑力道十足,太子无法完全阻挡其汹汹来势,剑尖直指向面庞,他脚步不稳地后跌一步,微微侧脸,眼角旁被划出一道伤口。
“殿下!”
刺客一声冷笑,染着鲜血的长剑再度攻来,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屋外终于传来声响,门窗齐齐被击破,几名侍卫包围进来。
顷刻间局势扭转,刺客回身防御,同房中侍卫对杀起来。
“殿下......”
沉霜松懈下半分,慌忙转身靠近太子,仔细去查看他眼旁伤口,眸底一重重地酝上心痛。
“我没事。”太子摇了摇头,半面脸颊分明已被黏湿血液染红,却还是轻声安抚。
沉霜捏紧了手指。
房内刺客寡不敌众,数招后被拿下,侍卫长上前几步单膝跪到跟前。
“属下救驾来迟,请太子殿下责罚!”
太子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轻描淡写又道一句:“叫个太医来。”
“是!”侍卫起身,对身后人吩咐道,“速传太医!”
太子便又道:“下去吧,把这些刺客交给宫里,好好审问。”
“是!”
众人退出房去。
屋外的打斗喧嚣声渐散。
太医尚未赶至,他有些疲累,行到榻前坐下。
沉霜站在原地,抿紧双唇看着他,他一眼望过去,在那双疼惜不已的眸底竟还瞧着了几分懊恼与委屈。
不禁弯唇道:“沉霜,过来坐。”
被唤少年沉默了一阵,慢慢挪足靠近他身侧。
太子对他笑一笑:“不要这副模样,我没事。”
他摇头,依旧不肯说话,像是在深深责备着自己。好半晌才道:“殿下这一剑...是为了保护我而受的......我不甘心。”
眼前人弯着唇角听他说得咬牙切齿,声音里含笑:“你是沉霜,所以保护你。”
“不......”沉霜再忍耐不住,声音变得激动了许多,道,“我要保护你......是我应该保护你......殿下,我这一生,护着你......”
每一个字,都令人无比安心。
太子不再说话,眸光覆在他身上,鲜血还在静静地往下流淌。
沉霜吸了吸气,伸手去想为他拭去血迹,却突然被抓住了手。
只听见那沉沉的声音回道:“好,我要你这一生,都护我。”
他抬眼,将那只被鲜血染红的眸深深刻进心底......
香炉之上,一抹青烟正袅袅地蒸腾。
白日清净,充盈耳中的只有偶来的几声鸟啼。
皇宫内的一处寝宫里,有一人一身华服倚在榻上浅寐。
这人眉头微蹙,不知是否在梦里遇着了什么恼心事。
门外有人走近,守在帘前的侍女急忙行礼:“皇上万岁......”
“安静,”来人急忙叫她噤声,然而仍是不及,房内人已在顷刻间睁开了双眼,他微微起了几分无奈,又吩咐道,“都下去。”
房中侍女闻声又施一礼,整齐地退出去。
榻上人默了片刻,闭上眼不再看他。
“逸。”
这人充耳不闻。
来人不怒,行到他身边寻空处坐下,静静地望着他。
许久,直到他再度睁开双眼。
“皇上有事?”
这语气教人听得蹙眉。
“不要这样讲话。”
逸弯唇笑得有些漠然,问道:“那我应该怎样同您讲话?”
分明是问句,却噎得他无话可答。
“沉霜。”默了片刻,开口声音中多了几分不快,有些生气地唤道。
逸听得愣住。
眸中色彩在听着这二字时突然凝结,随即慢慢地变得愈发复杂。
好一阵子,他才又开口,声音放得极轻,回道:“平慕尘,我有多少年...没听你这样叫我了?”
语气落寞寂寥,入得耳中却使眼前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下不再如方才那般焦躁。
兴许是这人终于不再无比冷漠疏远地同他讲话,至少即便仍同他置气,也不会是触不可及。
“沉霜,一切都结束了,万事安定,好好留在我身边。”
“万事安定?”逸又一度笑了起来,微微垂眼,瞧不见到底是嘲讽还是心寒,道,“你告诉我,万事安定是什么?”
平慕尘不答,他兀自笑了一阵,慢慢支起身子,凑近一些直直地望进他眸底,缓缓又道:“安定......可是怜华死了......筑梦死了多少人你到底知不知道?”
“多少年前你就明白,会有这样的牺牲。”平慕尘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