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九道:“嗯,我有事务在身,接下去几天可能不能来了。”
“很累么?比蕴儿练武还累么?蕴儿今天还被木剑上的木刺扎到手心了。哥哥你看。”
廿九心疼地抚摸蕴儿掌心的伤口:“还疼吗?”
蕴儿嘻嘻一笑:“廿九哥哥摸过就不疼了。”
廿九捏了捏蕴儿鼻头:“小崽子。”
蕴儿失落的嗫嚅道:“初九就是我的生辰了。”
“那我尽快赶回来,给你做碗长寿面好吗?”
蕴儿雀跃道:“一言为定!”
廿九当天连夜赶了回来,蕴儿已经靠在墙脚睡着了。廿九揽腰抱起,感叹这孩子还是没长肉。
廿九将蕴儿放在了厨房两张合拢的长凳上,又解下外衣给他披上。然后点上了如豆的一盏灯和气面来。
蕴儿闻着香味醒了就见一碗面放在他眼前。面上点缀着木耳和葱段。
蕴儿没动筷子,反而扑到廿九怀里道,眼角还噙着泪珠:“廿九哥哥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廿九把蕴儿从怀中捞出,“快吃吧,马上子时了。”
可惜庄主黑着张脸推门而入。廿九把蕴儿护在身后半跪请罪。
庄主哼了一声唤道,“蕴儿你可让爹好找!”
蕴儿怯怯地从廿九身后站出来:“蕴儿知错了,求爹爹别责罚廿九哥哥。”
最后长寿面也没能吃上。
廿九杖背二十,温存蕴闭门思过一月。
给蕴儿送饭的小姐姐心软,偷偷把蕴儿放了。蕴儿带着自个屋的伤药直奔廿九的住处。廿九的室友早已外出,就只剩廿九半死不活地卧在床上。
蕴儿看着廿九化脓的伤口扑簌簌掉眼泪,直问为什么不处理伤口。
廿九敛了眼皮,庄主早就给他安了个引诱少庄主的罪名,叮嘱手下不准给他上药,是打算硬生生磨死他。
他没想到他不过是给蕴儿下了碗面,就怎么触怒了庄主。或者说他不知道蕴儿就是少庄主,又哪安了颗引诱少主的心。
廿九更是不知道,庄主本来没如何不满廿九陪自己儿子过生辰,只打算按规矩杖背二十,以后隔离了两人就罢了。
可是蕴儿被庄主丢回寝室之时,蕴儿死死地抱紧庄主的胳膊,痛哭流涕为廿九求情。庄主冷着脸不予置闻。蕴儿忿恨道,爹爹从来没陪他过过生辰,没给过他温暖,廿九哥哥只是代替爹爹疼惜他。所以还请爹爹从轻责罚。
谁知庄主暗自给廿九下了心怀鬼胎,妄图通过耍小聪明把少主作踏板使的定论,让庄主彻底放弃了廿九的价值。
蕴儿笨拙地给廿九上完药,廿九昏昏沉沉睡过去了。蕴儿直奔庄主书房。
庄主勃然大怒,却也拿幼子无法。最后只能合了蕴儿心意,把廿九调到了蕴儿房中。
此事却不是全然化解了的,最后放蕴儿出门的小姐姐被牵连,小姐姐命薄,没受几杖就香消玉殒了。厨娘与万象山庄的龃龉就是从这儿结下的。
廿九也因此事胸中郁结,虽然明里离蕴儿更近了,私下的关系却愈发远了。
廿九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但他依旧如常宠着蕴儿。蕴儿也意识到廿九的疏远,享受着廿九的宠溺,却明白廿九的点心越来越精致,花样越来越多,可是名为温情的味道变了。蕴儿心中苦涩,无处可说。
过了两年安闲日子,廿九愈渐怀念起往日栉风沐雨,只争朝夕的日子。天天困在房中廿九直觉自己周身筋骨都要僵了。
蕴儿个头长得很慢,稚嫩的童气却在两年间消散不少了。见廿九郁郁寡欢,蕴儿心浮气躁,脑中两个声音在斗争,一个说还他自由,一个想把他攥在手中,糅进血肉里。
已然魔障了的蕴儿拉了个刺青师傅回来。他本想给廿九刺个蕴字,奈何刚开了个头,廿九一脸心如死灰。蕴儿推开师傅,伏在廿九胸口哽咽起来,廿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拍了拍蕴儿的背。
此事之后,两人关系突然好了。廿九开始像从前一般向蕴儿絮叨。夜里廿九给蕴儿捶腿捏肩放松筋肉。蕴儿直抱怨自己根本不是练武的材料,庄里明明有那么多武功卓绝的师兄弟,为何他爹还要执意要他习武。
廿九道,你爹是希望蕴儿传承万象山庄的武功,日后延续山庄的百年基业。
蕴儿道,廿九哥哥,你不用维护他了,我都懂,爹根本没把庄里的师兄弟兢兢业业以及性命看在眼里,对他来说,你们命贱如蚁,只是他运作山庄的机器。而我是他这个剥削者的接班人。
蕴儿继续说,前日里他向爹提议重拟山庄规矩,给庄内人增添福利。爹怒道我只是个孩子,倘若我执意想用那我那套理论管理山庄,也要等他入土了。那时我即使一把火烧了山庄也没人敢反对。
廿九听蕴儿循循道出内心的想法,似乎冥冥窥得了庄主的良苦用心。庄主如今的操持或许是在为蕴儿铺路。有个成语叫欲扬先抑,庄主大概是做了其中的“抑”字。
武林人纠结人马,欲图围攻势头正胜的魔教。万象山庄自要出人出力。
选拔代表的时候,庄主点了廿九的名。廿九了然,此去不会有归期了。自己就当是为山庄殉职,也拔除了庄主心头的隐刺。
临行前廿九给蕴儿作了一夜的思想工作。廿九信誓旦旦道,此去并无凶险,他一定一个指甲盖都不会少地回来。
蕴儿送了廿九很远,依稀见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镇子。
碍于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