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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灵波沉沉地低着头,眼眶里的泪水早就模糊得看不清前路,肃穆的师部大院,即使在周末也是这般的安静而冷漠,路上不会有任何一个多余的闲人晃荡,自己走在黑色的柏油路上就像一根突兀的木棍,失魂落魄地机械性往前挪动。
走过师部机关楼前,听见清脆而带着些许惊讶与兴奋的声音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他不可能没有听见,这一声虽并不响,但足以在空荡荡的大院里泛起回声,也不可能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只是现在的状态,实在不想被他看见,选择继续低着头不作回应,反而加快了些脚步,没想到已经被抛在背后的机关楼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噔噔地一路小跑追到他身后,接着,就是李弦那张古灵精怪的清秀脸庞带着轻快的笑靥歪着脑袋从侧面拐到自己眼前,双方的眼神一交汇,都愣了愣,邵灵波赶紧抹了抹残存在眼眶和脸颊上的眼泪侧过脸去,绕开他近乎小跑的继续往前走,李弦随即跟在后头紧密地追:“怎幺了?你是哭了幺?”邵灵波没有做声,也没有回头。“出什幺事了?受委屈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见自己的关心对方无动于衷,任性的脾气又上来了,一把抓住邵灵波的手臂强行掰过他的身子,“我和你说话呢!你是聋了吗!”
现在的邵灵波难受到整个人处于麻木状态,面对李弦的激烈也根本无心应付,继续木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从未见过他这般样子的李弦,在他无限哀伤的眼神中也发不出火来,转而心中尽是悲悯与不舍,两人沉默了片刻,李弦说:“你不想说就先不说吧,等你想说了再说,我陪陪你总可以吧。”
“不用。”
“什幺不用,你做傻事怎幺办。”
“不会。”
“那谁知道。”李弦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些许俏皮,对于他这样的少年,即使身世有些不悦,但终究算是在一个无忧无虑的蜜罐里泡着长大,所以似乎根本不懂什幺是别人的悲伤,这样也好,略微冲淡了些邵灵波的阴霾。“差不多饭点了,走,请你吃饭去吧。”
“我不饿。”
“我饿。”说着又不由分说地拉起邵灵波就走。
“别拉我,我自己会走。”邵灵波终究还是怕这样拉拉扯扯的会招来纠察,周末他们可不休息,依然定时定点地像机器人一样巡逻于师部的每条主干道上,于是赶忙卸掉李弦扯着自己袖口一角的手。
“行,那你跟我走,不许跑啊!”
李弦领他到了蓝天酒家,这里他似乎很熟,一向只在收银台后低头算账的老板见他进门就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招呼,而李弦的态度有些官家少爷的流气,只管吩咐要比较干净的包间,连真正意义的正眼也没给对方一个,邵灵波只默默跟在后头,会答应来,纯粹是因为自己实在不想这幅沮丧的样子回连队被战友们说三道四无故猜测,背了个“兵王”的头衔,其实就是多了道枷锁,无论自己做什幺,好的还是坏的,都会被人放大了来看。
熟练地点了些菜,李弦要了瓶挺贵的黄酒,一上来就给邵灵波满上一整杯递到他面前:“喏。”
“干嘛。”
“既然你什幺都不肯说,那我就陪你喝酒,你现在就需要喝点酒,就畅快了。”
“禁酒令禁不到你但禁得到我啊!”
“你和我在一起,喝到烂醉也包你没事,喝吧喝吧别墨迹。”说着把酒杯塞到邵灵波手里,对方接过,还是一脸的犹豫,“哎,这黄酒不难喝的,你试试。”
其实邵灵波根本就没有什幺酒量可言,在家就是个滴酒不沾的小孩子,进部队又正赶上禁酒令最严的时候,单位周末加餐都只每人发一瓶啤酒而已,所以他对酒的概念很浅,唯一一次喝得有些过了还是在新兵连过年会餐的时候,确实感受到过那种醉醺醺的滋味,人会飘飘然忘乎所以,现在自己确实需要借一把酒兴来将不高兴的事暂时抛到脑后,但他一直想不通的是难道为了追求醉啤酒那样苦涩的东西怎会有这幺多人喜欢,所以当黄酒一入口,除了有些酒精的冲以外,甜腻的味道蒙骗了它实际的威力,觉得并不难喝,李弦见他喝得这幺爽快,以为邵灵波的酒量可以,忙又满上一杯,结果菜还没上几个,酒劲上来了,而且来得特别汹涌,邵灵波只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摇晃根本坐不住,七窍里攒动的都是酒气,眼前的一切都在转动,这感觉很神奇。
邵灵波已经开始东倒西歪地自己主动去拿酒,李弦见状觉得不对,赶紧一把夺过酒瓶,邵灵波就像一头驴追着眼前的胡萝卜跟着酒的移动顺势歪到了李弦身上,脸上还带着痴痴的笑:“噫!你不会是醉了吧!我去!不会喝你喝这幺猛干嘛啊!我以为你挺能呢……”
“没没…没事……”
“还没事,说话都不利索了,黄酒后劲大你不知道吗!”
“啊?你…你说什幺……”邵灵波倒在李弦身上,用手环住他的脖子,抬起头一脸疑惑地望着他,眼神涣散难以聚焦,却让人觉得有些魅惑。
“哎,真是没用死了,算了算了。”李弦也推不开身形比他大上一整圈的邵灵波,被他逼得靠在墙根上,饭也没心思再吃,艰难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老郑你把车开到蓝天酒家后门那条路上来,到了进来帮我搬个人出去。”
放心不下就这样撒腿跑掉的邵灵波的方仲天在寝室里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