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必然是知道他身份的,肯定会联络自己,谈条件。
他扭头看了眼闻季远。果然,在听到“绑架”二字时,他的脸色白了。
他知道闻季远一直对年幼时那场劫难耿耿于怀。这也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想起来就不舒服。
他整个人陷入沉默,屋子里都笼罩在低气压中。闻季远小心翼翼地问:“三哥,怎么了?”
闻三爷沉着脸,说这没你的事儿,你先出去。
他下意识不想让有过创伤经历的闻季远掺和进来,闻季远却瞬间福至心灵,说三哥,难道是云墨被绑架了?!
闻三爷不吭声。他二哥问,什么云墨?谁?
闻季远是这些人里唯一知道三爷和叶云墨真实关系的,下意识想说“三嫂”,一想场合不对,便换了个说法:“是三哥的爱人。”
他二哥听了却不屑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爱人?他闻三这冷血的性子,这些年也没见他亲近过谁,会有什么爱人?不过就是些床上的玩物罢了。
他提醒:“老三,你那电话还没打呢,货的事儿怎么办?”
闻三爷深吸一口气,把电话倒扣在了桌上,缓缓坐下来。
他说,今晚谁都别走,陪我在这儿等绑匪的电话。这件事不先解决了,谁也别跟我提货的事儿。
闻仲远急了,朝他嚷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你那小玩意儿的死活?绑就绑了,还指望着给他出赎金不成!”
闻三爷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闭嘴。
他面色平静。明明没怎么动怒,两个字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却叫人噤若寒蝉。
众人心急如焚,却不敢触了闻三爷的逆鳞,只好静待。
闻季远怎么可能乖乖听他的话出去,除了闻三爷,最担忧叶云墨安慰的就是他了。闻三爷也没心思管他,由着他起来坐下,来回折腾。
他表面镇定自若,内心却早已闪过无数念头。
对方是什么人,怎么知道叶云墨的身份,又怎么知道他在s市,绑他的目的是什么。
求财?还是寻仇?
他想了半宿,却半点没有头绪。
如今对方在暗他在明,又远隔千里,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凌晨时分,天蒙蒙亮,才终于有了消息。
闻三爷的手机收到一小段视频。空旷逼仄的房间,除了中间一把椅子别无他物。叶云墨被绑着,乌发凌乱衣衫不整,眉目低垂,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没什么明显的外伤。
电话接连而至。闻三爷接了,里面的声音不疾不徐,似乎还带着笑:“三爷,早啊。”
闻三爷捏紧了电话,指节泛出青白的颜色:“你要什么?”
“哟,三爷很上道嘛。”那人说:“我要什么,等你来了再告诉你。不过你必须一个人来。多带一个,不管警察还是手下,他就得少一根手指。”
闻三爷说:“我肯定不会报警。可s市我插不上手,你们光天化日把人绑走了,保不齐有好事儿的群众会报。”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对方笑了笑,挂断电话。片刻后进了条信息,发的是接头的详细地点。
闻三爷盯着手机,半晌没吭声。
时隔多年,闻三爷再度面临两难的局面。
只是如今的自己,还能像当初一样狠得了心,下得去手吗?
闻三爷沉默了许久,在心里做了决定。
他冷静地给那位的秘书打了电话,告知自己过几天将去登门拜访——不管怎么说,招呼还是要先打一个的。而闻家这边只能由董事会和闻仲远想尽一切办法,能拖就拖,暂且把事态稳定下来,一切等他回来再解决。
如果他还回得来的话。
闻仲远瞧着苗头不对:“老三,什么过几天?你这是要干嘛?”
闻三爷正眼都不看他,又安排手下订了去s市的机票。
闻仲远向来混沌,这一瞬间却灵台清明:“你这是要去救人?现在什么时候了,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这当口,万一是有人要搞你,搞我们远华,使的调虎离山之计呢?就为了这么个小玩意儿,值得你以身犯险吗?!”
闻三爷一乐——这老二哥居然也有聪明的时候,难得。
笑容稍纵即逝。闻三爷面色沉毅,说,刀山火海,我也得去。
闻仲远还要说什么,闻三爷手一挥:“你们都出去,季远留下。”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剩下闻三爷和闻季远。
沉默的空气在两人间流逝。闻三爷轻轻叹了口气,说:“当年是三哥对不住你。”
闻季远惊讶地抬起头——这是小时候那件事发生后,他三哥第一次对他说,对不住你。
叶云墨曾问过他的腿。他三言两语略略带过,掩藏了不愿碰触的旧事。
那是在闻三爷当家后不久,仇家绑走了闻季远,作为谋利的筹码。那时闻三爷刚刚站稳脚跟,权衡再三,为了闻家的利益,牺牲了闻季远的安危。
当他的人查到了仇家老巢,一网打尽,救出闻季远的时候,闻季远已经伤痕累累,再晚来一步,就要被打死了。
人是救了回来,也尽全力救治,可腿上的伤到底是耽搁了,没能恢复如初。
这么些年,闻季远嘴上不说,心里终究是结了个疙瘩,对闻三爷再也不似小时候那么亲密。
闻三爷自然不会和他示弱道歉。对闻季远是辜负,对闻家却无亏无欠,他当然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只是心里,不是没留下遗憾的。
他大哥早逝,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