谑道:“我还不知道玄寒道长这么伤春悲秋。”
玄寒低声道:“我只道没有什么是长久的,荣华富贵不能。”秦淮河上歌女的吟唱传到耳边,玄寒顿了半晌,接着说:“情情爱爱更不能。”
花半醒也弄不清玄寒被触动了哪根心弦,遂不说话。他们各怀心事的来到一家客栈,要房时,玄寒问:“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花半醒想也不想道:“我是你的道侣,你说呢?”
玄寒闻言唇角微勾,对小二道:“麻烦给我们一间上房,备点热水。”
小二应道:“好嘞,二位客官楼上请。”
第二日,玄寒在夫子庙旁摆摊算卦,花半醒坐在他旁边,有人来就提醒他,无人时玄寒一面晒太阳一面闭目养神,好不舒服。他正享受着春日的暖阳就被花半醒拍拍手背,睁眼看见一个一身绫罗绸缎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卦摊前,他懒洋洋开口:“算什么?”
那男子正打量着花半醒,听他开口,才看向他道:“我过几日要出趟远门,算算运势。”
玄寒看他那样看花半醒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痛快,便冷冷道:“手伸过来。”
那人听话伸出左手,玄寒一把扯过来,看看掌纹,放开他手道:“你要去京城吧。”
那人瞪大眼:“不愧是大师,这都能看出来。”
玄寒不耐烦道:“小事,你的福泽深厚,注意下交友方面就没什么大事。”
那人付了卦资道过谢就走了,走之前又看了看花半醒。
玄寒一直看到他走得没影了,才闷闷道:“我还不知道花公子这么好看,难道花公子脸上会开花吗?”
花半醒笑道:“你这话说的奇怪,我怎么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玄寒看见花半醒眸子弯成月牙,更加气闷,不再说话,闭目养神。谁知花半醒那胳膊撞撞他,他不想与他斗嘴,便不理,那花半醒还是不依不饶,玄寒道:“不要吵我晒太阳。”花半醒无奈,只能出声询问看起来有些顾虑的姑娘:“姑娘算什么?”
玄寒听见他说话,睁开眼,看见一个黄衣女子站在他的摊前,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那女子双手绞着帕子,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的样子。他看花半醒对那女子笑得温柔,黄衣女子的脸已经微红,立马讲话头截了过来:“这位姑娘要问前程还是姻缘?”
那女子看他一眼,微微垂头,怯声道:“姻缘。”
“劳烦姑娘报下生辰八字。”
一个丫鬟上前递给玄寒一张红纸,玄寒看了,笑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姑娘的良缘怕是要来了。”
女子看他说完,脸更红了,问了他名号便让丫鬟付了卦资离开了。
玄寒看她背影消失,啧一声:“好一个崔莺莺。”
花半醒在一旁冷笑:“好一个张生。”
不知为何,听了花半醒这句话玄寒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拉起花半醒道:“今日收摊,走,我拿卦资请你听一场戏。”
花半醒很不明白玄寒是怎么多云转晴的,还是跟着玄寒收摊来了戏楼,玄寒心情大好的要了楼上雅间,花半醒忙拉住他:“这样你这几天可就白算了。”
玄寒轻抚他手背,道:“无妨,真没钱了,就麻烦花公子赏我一口软饭吃可好?”
花半醒无奈,头一回见有人说起要吃软饭如此开心的。
小二领着他们上了二楼,一面倒茶一面介绍道:“二位爷来得巧,今日是福珠班的台柱子玉保登台,唱的是《桃花扇》。”
小二刚说完,开场诗就被人念起:“大抵人生聚散中,灞桥官道雨濛濛。香消红袖登楼妓,泪湿青衫对酒翁。”
小二识相退下,留二人好好听戏。玄寒忙着嗑瓜子喝茶,他对戏文没什么兴趣,想着花半醒不常下山就想带他来听听戏,此时看花半醒托腮饶有兴致的盯着戏台,嘴角带笑,玄寒也浮出微笑,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知何时,花半醒开心他也会跟着开心。
在小旦玉保的婉转戏腔里,百年历史浮沉如画卷展开,他清丽的嗓子唱着:“便天涯海角,便天涯海角,十洲方外,铁鞋踏破三千界。...望荒山野道,望荒山野道,仙境似天台,三生旧缘在。...舍烟花旧寨,舍烟花旧寨,情根爱胎,何时消败...”
玄寒听见花半醒轻轻叹一口气,那一声极轻,若不是一直将注意摆在他身上绝不会听到,可玄寒听到了,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小指,隐约看见有一团红线,他再看花半醒指根,那团红线静静地,并没有要向他靠拢的意思,玄寒动动小指,收回手。
台下将要曲终,听人带着哭腔唱道:“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fēng_liú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在秦淮河畔听这套曲子更叫人感伤,加之此时的南盛朝国力渐衰,内忧外患,一套亡国词叫在场不少人泪湿青衫。玄寒和花半醒出了戏楼,他们是方外之人,朝代更替本与他们无甚关系,但而今听了这场戏也不免跟着伤怀,隐约间听见有人宽慰好友道:“方兄不必忧心,有国师在,定不会让咱们南盛垮了。”
花半醒呼吸间已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