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都有不臣之心。颍同军自然不愿受这窝囊气,明着暗着跟南军较劲。因此两边势同水火,有几人险些打了起来。
林居安顾不得这些。这一天就像是在印证他的梦境似得,军中紧接着传来了燕荡城被围困的消息。七万大军将燕荡城围的水泄不通。听说大军来得太快,城里的百姓都没来得及逃出来。
这下林居安连操练的心情也没有了。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他早早便脱衣上了炕。俞亮问他怎么了,林居安只是推说身体不适。俞亮担心吵到他,也吹灯躺到了床上。
林居安心里一阵兵荒马乱。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待在这里,哪怕守一辈子归阳关也是好的。他在嵘王府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装了八年太监,不就是为了能苟活于世么?现在自己不仅活着,而且还能堂堂正正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此不好么?
可是他心底总有一个声音,从几不可闻到响遏行云。
若是那个人死了,他还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安心活下去么?或许也可以,谁离了谁不能活呢?只是很难再快活了吧。人生匆匆几十年,不过一场大梦,若是在自己的梦里还不能快活,那这梦做着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他已经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了,还在乎再死一次么?
生若尽欢死何惧,他决定去送死了。
第二日一早,林居安便早早起来,将自己的衣物收拾好,打了个包。他叫醒还在睡觉的俞亮道:“今日一别,日后我们可能不会再相见了。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多保重!”
俞亮睡眼惺忪的看了他一阵,一翻身又呼呼睡了起来。林居安无奈的笑了笑,想着这样也好,若是他真的清醒了,不定怎么拦着自己呢。林居安拿起包袱,一转身走出了营房。
林居安来到总兵府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他叫住一个仆人:“麻烦帮我通禀一声总兵大人,就说林居安,不,嵘王世子的侍卫林居安求见。”
那仆人本不欲理他,但忽然听到嵘王的名字立刻吓了一跳,甩开林居安的手就往府里跑去。等了好一阵子,那仆人才出来,脸色不善的看着林居安道:“总兵大人请你进去。”
林居安穿过院子,来到正堂,看到胡志高已经坐在堂上等他了。林居安走上前,稽首拜道:“属下欲回嵘王府,请大人恩准。”
胡志高似乎对他的来意并不惊讶。他平静道:“先起来吧。”
林居安谢过,便站了起来。胡志高示意他坐下,然后道:“你当初并没有入军籍,所以你的去留我本管不着。我不知你与世子有什么关系,但世子曾交代过,日后天南海北你都去得,唯独这燕荡城你去不得。”
林居安听了这席话,一时间心中亦悲亦喜,只觉得这个人他这辈子都报答不了了。他恳切的望着胡志高道:“世子待我如此,若我不顾念他的恩情,只为在此苟活,岂非qín_shòu不如?恳请大人准我离去,报答世子万一。”
胡志高道:“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强留你了。只是有句话你说错了,留在这里并非苟活而已。不管嵘王和皇上谁胜谁负,这大显始终还是姓陆的。这大显只要还姓陆,还是我们汉人的,那归阳关的将士就还得在这守着,抗敌御辱,保家卫国。”
林居安今日才发现自己从前竟看轻了这位胡大人。他本以为胡志高不过一介武夫,只懂得用兵打仗,而且还有点胆小怕事。没想到此人竟然胸藏丘壑,腹有乾坤,看人看事如此透彻。
林居安面上一红,终究是自己眼界太窄,气度太小了。只是他的眼睛早被一己之私所障,便再也管不得泰山在何处了。
他向胡志高拱手道:“胡大人教诲的是。是我太过肤浅,不及大人有这等胸襟。”
胡志高道:“无妨,你只是太年轻。”接着,他话音一转道:“你且去吧,望我们来日还能再见。”
胡志高果然心向嵘王。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别说他不会主动派兵去投奔嵘王,就算嵘王请他出兵,他也定不会答应。朝廷派齐秀来监视他真是小人之心了。
林居安谢过胡志高,便起身告辞了。
他一刻不敢耽误,出门便策马直奔东南而去。不多时辰,待回头看时,两山之间的归阳关早已如泥丸一般大小,不复近观时的雄姿。他这这里呆了近一年的时间,站过岗,放过哨,上过阵,杀过敌。归阳关几乎让他脱胎换骨,有如再造。如今他要走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到此地。这样想着,心底竟生出些许留恋之情。
我们来日定能再见!林居安把这点留恋裹成一团,全部压在心底。他拉过马头,一提马缰,马儿发出一声长鸣,继而后蹄一蹬,便径直向燕荡城奔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练级归来
☆、第十三章
林居安马不停蹄地跑了一天一夜,第二日中午便来到了燕荡城外。
燕荡城背靠燕回山,依山而建,东西南各有一道门,其中南面的正华门为主城门,修得也最为气派。不过,现在这道门着实有些惨不忍睹。门面下方包裹的铁叶子已经掀开了,漏出了里面的红松木,门上面的几个大铜钉也被撞得坑坑洼洼。正门是这样,东面的武庭门和西面的毓秀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整个燕荡城下堆满了尸体,还有散落的□□长矛,以及来不及撤走的几架云梯。从衣着上看这些人主要是攻城未果的南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