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已经是事实,而这个事实,让她根本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
岳朝拧开了房门,见到李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想了想便躺到她的身边,抱住她,喃喃地说着妈妈对不起。
李珍任由他抱着,过了好久后问是不是我现在说什么也改变不了。
岳朝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轻声但坚定地说了个是。
李珍刚刚收住的眼泪忍不住又掉了出来。
岳朝觉得自己的鼻子也开始不通,想安慰但知道现在说什么也都只是多余,甚至连对不起也显得毫无必要。想到吴晓阳那时说过,希望真的到了那天,你能把当年对我说过的话对家人再重复一遍,便在她身边不停说着话,哪怕是没有回应,倒像一个人自言自语。
岳朝说我从小就粘阳阳,那时候我身边没他那么又乖又聪明又漂亮的男孩子,可能是好胜心的原因,什么事情都想和他比,可是一直比不过。后来也就知道了,慢慢地把他当成追赶的目标,可是追着追着到了最后,才发现我们其实彼此都是有感情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今天了,可是我确定我只有和他在一起才会快乐。我不怕别人说我一时冲动,因为我们已经这么多年,对方的性格习惯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而且从来没有过厌烦的时候,我们不是冲动,是真想好好在一起。
岳朝将脸靠上李珍的背,说妈妈,我爱你也爱他,你爱我他也爱我,所以,就让我们这样吧。
李珍闭着眼睛,话一句句地飘过耳朵,心里疼成碎片,开口说的却只是不是我不让,是别人让不让,我可以不管,甚至你舅妈也可以不管,可是你们就这样,两个光棍天天呆在一起?别人会怎么说你们有没有想过?
岳朝回答说想过,什么问题都想过,但是哪怕有那些问题,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接着再也没有人说话,房间里没了声响,只剩二人刻意放缓的呼吸。
三十四(终)
第二日吴晓阳一早起床,李珍已经在收拾东西。站在房门口半天,想去和她说话又不敢上前,倒是李珍收拾好之后走到他面前,说送我去车站吧。
吴晓阳问要不要把岳朝叫醒,李珍摇头说让他睡吧。
上了车之后吴晓阳仍然是不知道怎么说话,只能偷偷用眼角余光看着李珍的反应。李珍表情已没有太大波动,也是一直没有开口,直到到了车站,吴晓阳帮她把行李搬上车之后,才轻轻拉了他的手,说以后我再来看你们。
吴晓阳突然觉得自己泪腺又开始起作用了,低着头用力挤回去,然后抬起脸郑重地说一定。
岳朝醒来时不见他们二人,只好自己坐车去上班。刚到报社楼下便听到手机响,吴晓阳发来短信说,姑姑人很好。
岳朝拿着手机笑了。
李珍回家之后,行李都没有收拾便又坐车去了南平村。张月正在邻居家打麻将,见到她像是有话要说,便匆匆结了钱走人。回到家才坐下,李珍便携了她的手,说我都想以后住到这里来陪你。
张月说这里有什么好,一到晚上就看不到人了,吃的玩的都没有你哪里住的惯,你要是觉得在家无聊,去看儿子也好啊。
李珍看她的表情似乎一无所知,抓着她的手紧了一紧,终于还是咬着牙,说你知道岳朝和晓阳,他们俩……
张月以为她要说的是买房子的事,马上开口为吴晓阳做着辩护,说我也叫他别和朝朝一起买,以后总不好,可这孩子就是不听。
李珍转过头去,可惜眼泪还是没忍住,她说朝朝和晓阳,他们俩以后就没想过分开。
张月仍是不解,却已经不安,说晓阳跟我说过不结婚,我当他现在还小,以后是一定要结的,李老师那儿,我对不起他,他以前就喜欢晓阳,我已经想过了,晓阳以后生了孩子,让他姓李。年纪越大就越急,晓阳估计也嫌我烦,回家一说到这个话题就给我摆脸色。不过朝朝怎么也这样,他性格好,一看就和女孩子能处得开的。
李珍知道张月的思维里没有两个男人也可以在一起的概念,明明没有办法说出口,却是必须要明明白白说清楚的事。她想开只花了一个晚上,因为岳朝是这世上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如果他说了那样会过得好,那么自己也不愿去做阻碍他的人,不愿意也不舍得。可是张月不同,一个女人,完全可以跟吴晓阳一起过,可是却呆在南平村这么多年,她知道是自己弟弟的原因。活着的人永远不能抹掉死者的影响力,因此要让她和自己这样快速的面对,实在是太不现实的事。
但是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李珍抓着张月的手已经在颤抖,把岳朝与吴晓阳的事,按照昨天两个孩子的交待,一五一十地说的明明白白。说完之后看张月的脸色,已经不仅是惨白可以形容,手脚冰凉着似乎有随时晕倒的可能。
李珍扶住她,说你先别着急,就算你不乐意,也得慢慢来。
张月却挣开了她的手,直接拨电话给吴晓阳,说你马上回来,现在就回来,你再当面给我说一次,我看你敢不敢当我面说一次。说完便挂断电话,瘫在椅子上似乎是要虚脱。
李珍走过去,劝她说你真要把孩子吓坏了,先睡一觉,明天晓阳回来看到你这样子,会伤心。
张月想说他怎么会伤心,他什么都做出来了,也没想过我会伤心。但舌头已经不受大脑支配,想讲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好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