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裸露出的躯体柔韧修长,瘦削,但也矫健。他躺在雪堆般的浴衣上,戏谑地仰头望着周念,像浪花间的塞壬。
这是他的主场。
裴洵勾起小腿,脚趾踩在周念胯下,像是在估量他的尺寸。约莫是满意了,他又吹了一声口哨:“厉害。”
周念只觉脊背过电似的一阵麻,立刻抓过他不安分的小腿,搭在自己肩上。同时,手一刻不停,就要探向他的身后。
“等等,”裴洵终于叹了口气,“你……是第一次?”
周念被他抓住了手,怔了一下。就像一个正朝着yù_wàng界点奔跑的人,忽然被抓住了脚踝。他茫然地看了裴洵一眼——所有床上的知识都是他昨天现学的,更是直到刚才,才知道自己能对男人起兴趣……除了“怎么做”之外,他对这事其实还一无所知。
“……”裴洵拉开床头柜,丢了支润滑剂给他。
周念接过就要给他抹上,却被裴洵再度拉开了手。裴洵像在忍着笑:“等等——还有一样东西呢?”
见周念仍是一脸茫然,他终于笑了出来:“套呀宝贝儿,你还想射在里面?”
“……”
周念有生以来,还从未听过这样直白的描述。这次,他毫不犹豫地堵住了裴洵的嘴。任那人怎么笑着求饶,都再不放开了。
在裴洵身体里的感觉好得像做梦。
进入的过程异常顺利,两人很快就能从彼此身上得趣,相望时,眼中俱是意乱情迷。明明此前还是两个陌生人,除去长相外对彼此一无所知。但滚在床上,两具身体却像天生相吸,如对嵌的拼图,又如绞紧的齿轮。
周念此前从未尝过情欲的滋味,直到这天夜里,才知道原来那些对于xìng_ài感受的描写都所言非虚。他不知道裴洵是怎么想的,于他而言,这样过度的契合几乎要叫他在一瞬间相信了宿命论:这具身体天生适合我,这就是我走失的另一半。
裴洵将手圈在他颈间,头靠在他肩上,不提他的名字,只低声叫着宝贝。让不知情的人听了,可能会真以为他们是对如胶似漆的情侣。
而这只是一段利益关系的开始。
想到这点时他们刚结束了一次,裴洵靠在他肩上,轻轻喘着气。这念头让周念没来由地一阵恐惧,他又抓过一个套子,再度将自己埋入对方身体中,说:“再来。”
年轻人……精力就是好。裴洵将手插入周念汗湿的刘海间,看着上方这张被情欲征服的面容。周念一贯清冷的眼睛此刻正灼灼发亮,满眼都是他的倒影,烫得惊人。
裴洵低低地笑了。他伸出舌头,舔净周念鼻尖的汗水。肌肤相抵,亲密无间,他感到青年的身体骤然紧绷起来,像蓄势待发的狼。裴洵衔住他的嘴唇,在周念烧灼般的视线下,再度与他滚成一团。
……
连着两夜几乎没睡,又在床上花了大力气,身体空了,心却很满。周念抱着裴洵,将人紧紧贴在自己怀里,精疲力竭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他先听到了笔尖在纸上划出的轻响,像雨落时的沙沙声。
厚实的窗帘遮死了落地窗,昏翳里只亮着盏床头灯,橙黄的暖光织成锥形光晕,将两人拢在其中,如一方独立天地。他在看裴洵,裴洵则坐在床边的布沙发上,正捧着本子写画什么。
周念安静地望着他。
人一旦从疯狂中拔出,少不得要迷茫一会。他倒不觉茫然,只是心里一阵荒唐——这件事就这么发生了。过程远不如他想象中那么艰难,甚至是享受的……而一切结束后,竟也没有应有的负罪感,更没有后悔的念头。
他甚至觉得满足。像是有热水流在他的血脉里,润透他的全身,最终注满了心腔。
弱光下,裴洵那张瓷般冷白的脸多了几分柔和,眼睫微垂着,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的五官轮廓深刻,在灯下愈显得光暗分明,周念想起以前见过的关于裴洵家族成员的传闻,说是他的祖母来自东欧。现在看来,传言可能是真的。
同几个小时前彻骨的欢愉相比,现在的静谧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周念注视着裴洵的脸,目光从额头移到下颔,每经过一处,都能发现他以前没来得及注意的小细节。
这是张年轻俊美的脸,他曾在新闻配图中见过很多次,但从未这样仔细地亲眼观察过。裴洵的鼻梁挺直,嘴唇和耳垂都很薄,左耳嵌着一颗细小的黑钻。这些都是他之前不知道的,这些“不知道”随即惊醒了他:他其实完全不熟悉这个人。
——他们甚至今天才见了第一面。
而他们的以后……如果有的话,会是什么样?
突如其来的认知像不经预测的积雨云,在心上投下大片阴影。他开始头疼了。
裴洵低头专注地在纸页上勾勒着什么,错过了周念复杂而长久的注视。他在边角处补了两笔,才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周念没挪开过的视线。
他怔了怔,随即笑了:“醒了?饿了吗?”
“……还好。”周念坐了起来,“几点了?”
“九点半。”裴洵说。他指了指一旁桌上倒扣着的银色圆盖:“我叫了客房服务,一起吃吧。”
周念点点头。他准备翻身下床,等下意识地想揭开被子,才感到了尴尬。情热时不在乎裸裎相对,清醒后的他却不能若无其事地在裴洵面前赤裸身体。他看了看地上丢着的衬衫,其上满是皱褶,显然不成型了。
裴洵注意到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