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中又不相同,冰凉之外更添虚无,透过陆僭的身体,能听得到洞外呼啸的风声。
没有多久了。
他多抱一刻,希望就少一分。
司空斛反手握住了陆僭的手背,重复道:“师父,把剑给我。”
他的语气低回似念咒,陆僭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司空斛突然握紧太微剑,把他向后一推,强行将陆僭和太微剑分开,高声道:“火铃!”
隅康弩腾空而起,黑金丝线缠绕着幻化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墙壁,将陆僭挡回暗处,隔开了二人。而司空斛握紧长剑,回踢一脚踹开蒙云中,剑光川流雨阵般劈砍向锁魔阵去。
“叮”的一声,剑光挫在结界面上迸出金石火花,玉色剑芒轻忽一荡,荡开一阵波动。
陆僭叫道:“阿斛,回来!”
司空斛哪里理会,咬牙握紧太微,又是分金断玉的一剑斩下。尖锐的划响声响彻洞渊,结界岿然不动。
蒙云中把长剑换到左手,想了想,索性把长剑丢到一边去,轻蔑一笑。
司空斛脑海中一片混沌,半天才明白他在笑什么。
当年的陆僭灵法超然,蒙云中都不一定能解开锁魔阵,遑论毫无修为的司空斛。
华金的声音从火铃拉开的隔离外传过来,“司空,不要乱来!”
司空斛盯住蒙云中,也是轻蔑一笑。
不能解,那便毁。
陆僭教给他的东西很多,其中不乏力道万钧的法咒,最强大的自然是天帝衣法印。天帝衣法印可以压下吾仙坛、压碎魔尊实体,那么……锁魔阵更是不在话下。
他没有修为,更要保全这副躯壳,自然不能结成天帝衣,但眼前有一个修为超人的蒙云中。
司空斛重新提起太微剑,掂在手心中,剑柄微微发凉,还是陆僭的温度。
华金执剑砍向丝壁,怒吼道:“司空!”
里面没有回答,陆僭白了脸色,向后退了一步,半个身体暴露在天光之下。
赤书焕讶异道:“师兄,你……”
陆僭不加理会,一手推开他,另一手却拔出了赤书焕挂在背后的恢谟长剑。
赤书焕道:“师兄,你魂力有限,再这样下去就——”
他话音未落,陆僭已经一剑戳进了悬浮在空中的隅康弩。就像山洞被戳开一个口子,隅康弩中顿时散出一阵陈旧的阴风,伴随着黑金丝线烟消云散。火铃滚落地上,未及说话,先行一步抱住了陆僭的腿,“师父,不行!你让司空去!”
陆僭面色不善,目光飘进洞中。
蒙云中胸口裂开一个巨大的血口,仍在汩汩地流着血,人却近乎扭曲地缓步走向锁魔阵。被他斩断筋脉的右手染满鲜血,仍在无知无觉地并指为剑,指向空中,缓缓勾画出神咒。
符印结千万气焰,风飘而至,风郁而来。陆僭曾以同样的手段造出云水天雷,救拔三界众生。
而现在,那个年轻人的神魂在漂亮的躯壳之外,进入另一具死者的身体。
司空斛眼中没有三界,驭龙驭鬼或是驭人驭尸,于他而言没有太大分别。他只是想要救一个人。
蒙云中被司空斛操控着走入锁魔阵中心,最后一笔也将将勾勒完成。硕大无朋的天帝衣法印自天边落下,缓缓压向残缺的洞渊顶端,霹雳破石迸溅开去,紧接着落入洞渊的是今冬第一场落雪无声。
陆僭掠过司空斛僵立的躯壳,径直走向崩落满地的锁魔阵,从即将拍合的天帝衣下抽出太微剑来。
剑尖仍在抖震,缠着一缕鱼尾般摆动的白气。
那是司空斛破碎的神魂,以及天地间最后一片和神亲缨。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说,过一会儿完结。
其实,也没有be,但我真的是be爱好者我发四!
and给我手动完结的那位你有种别跑
第56章 并肩
一场大雪接连下了许多天,小酒肆中挤满了天南地北的商客,操着各式口音叫小二温酒。
小二忙得焦头烂额,但仍是抱着一壶热黄酒跑到了角落里,“小姑娘,您慢用。”
梳着高马尾的黑衣少女摸了摸瓶身,侧过脸来,满意道:“多谢。”
头上的一只小金铃铛叮当作响,煞是好听,小二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被她对面的青衣少年狠狠瞪着比划了个“赶紧走”的眼神。
小二正要抽身,少女突然补了一句,“下次记得叫姐姐!”
小二一愣,“姐、姐姐?”
少女的大眼睛扑闪扑闪,认真道:“我都三十岁了好吗?讲不讲礼貌的?”
坐在她对面的青衣少年无奈扶额,“得了得了,就这样吧,你嫁也嫁了,谁还管你多少岁啊?”
少女气道:“我好不容易长到三十,还不让我显摆显摆啊?你这人怎么这样?”
四歌直觉她下一句话又要绝交,连忙倒酒,“喝酒喝酒,三十岁万福金安。”
火铃这才靠回椅背,满意地吮了一口凉丝丝的酒。
此地居于东北,冬日比别处都冷得多,不过人多的地方就有流言。
几个背着重剑的年轻人凑做一堆,正议论着蜀山这半年间的变化。
一个人嗑瓜子问,“这次蜀山开大会是因为华掌门有心退位了,可她原先不是掌门夫人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掌门的来着?”
另一个“啧”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往南三十里,你再提掌门夫人这一茬,保准让人削。”
嗑瓜子的傻笑道:“往南三十里,谁还有咱们东北人这暴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