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对象”这个词让薛垣心里很不舒服,没有接话。
抽完了血,医务官教祁涟用棉球按住针眼:“呐,轻轻拿住这个,这样按着。”
祁涟没有立刻去接那支棉棒,询问似地回眸看看薛垣。
“拿住。”薛垣示意。
祁涟于是放心地伸手接住。
咔嚓一声,棉棒断了。
祁涟不知所措。医生懊恼地拍拍脑门,“忘了告诉你,轻轻地拿住就好。”
过了一会儿,血样分析报告单从仪器里吐出。
“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医务官翻阅了一遍,“现在的问题是,这段时间你得照管他,直到负责他的项目小组撤回来。”
“啊?”
“啊什么啊!谁让他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你!现在印随行为已经形成了,要不是这样,我才不会交给你!”
祁涟一动不动,听着他们说话。只要薛垣在他可以看见的范围内,他似乎就很开心。
“他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医务官点头,“应该大致听得懂。他脑子里存储了足够的词汇量和基础语法结构,可以应对日常对话。但他现在还不大会说,就像一部有隐藏功能的机器,需要逐步激活各项程序。”
“啪啪!”祁涟突然又叫了一声,满怀期待地望着薛垣。
“不啪,我们不啪。”薛垣严肃地摆手。
祁涟听懂了拒绝的意味,眼中露出困惑。
“……你!!”医务官气得想把一个爆栗敲在薛垣头上,又忍住了,“你不要胡乱对他说话,他会被你带坏的!”
“就一句玩笑而已,你至于这么紧张吗?”薛垣侧身护住头,“别打我,我这些天挨的打够多了。”
医务官欲言又止,“我们到外面去。”
祁涟见他们两人要离开,急忙想跟来。
薛垣按住他的脑袋抚摩两下,“你待在这儿别动。我不走远,就到那扇门外面,马上回来。”
祁涟止住脚步,一瞬不瞬盯着薛垣走出去。
直到薛垣在门外他能看见的地方停下了,他才又愉快起来。
医务官转过身,背对着祁涟,敲了敲身后的玻璃幕墙:“这玻璃是隔音的,他听不见我们说话。不过还是要小心,他能读唇语。”
“这家伙是天生的特工吗?”
“你以为花那么多钱造个复制人出来,是为了什么?为了玩吗?”医务官向室内努了努嘴,“他可是作为人形兵器出生的,全身的肌肉细胞都经过优化,说是超人也不过分。”
“这么夸张?”
“你以为呢!刚才那根棉棒,其实他并没有用力,只不过稍微一捏就断了。要是他想,这层钢化玻璃就跟塑料纸一样,一拳就碎。”
“这……也太……”薛垣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层足有半米厚的玻璃幕墙,想象着祁涟一拳把它砸个稀烂的情景。
“这还不算什么,最恐怖的是他的大脑。祁寒还需要通过bci脑机接口开关操控程序,他直接就可以做到。现在是还没联网,等将来一联入,他就是一台可以进行云计算的终端处理器。那学习能力,乖乖的要亲命哟!”
“……!”作为技术官,薛垣惊恐地觳觫了。
“所以我才跟你说,不要胡乱对他说些有的没的。万一他上网一扫,学了一些不该学的东西,抓住你实践,你骨断筋折都是轻的。到了那个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薛垣做了个深呼吸,“这么重要的事,下次早点说。”
医务官叹了口气,“他的大脑之所以保留了印随行为的模式,是因为按照原计划,他一出生就该由特种部队接手,让他模仿最好的教官,快速学会战斗技巧。现在一打仗,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计划全乱了。——总之,这段时间他是你的了。在安娜他们回来之前,你要对他全权负责。”
医务官的表情仿佛在移交一颗原|子|弹,附带着“你自己扛起来的包袱自己背下去”的幸灾乐祸。
于是,薛垣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个养父。
事实证明,带小孩子不容易,非常不容易。
哪怕是一个超智能的巨婴。
光是哄祁涟吃下一块全营养面包,就费了十二万分的耐心。
“来,把这个吃掉。”薛垣按捺着性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可亲。
祁涟看看面包,又看看薛垣手臂上吊着的输液导管,不高兴:“你不吃。”
“我平时也吃的,但是今天不行。”薛垣撩起衣服让他瞧,“你看,我的肚子破掉啦,吃下去的东西会跑出来。所以我现在要**着这根管子,等我的肚子长好了,我就陪你一起吃。”
一边说这些话,薛垣的小灵魂一边泪流满面。
……麻蛋,这是我小玫瑰说出来的话??
祁涟接受了这番解释,接过了面包。
牙齿轻轻咬上去,又迟疑着松开了:“它怕疼。”
“疼?不会的。”
祁涟碰一碰面包边缘,又碰一碰薛垣的手:“软。”
薛垣猜测,他的意思可能是说,面包和薛垣的皮肤一样是柔软的,所以它也会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