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毒是宵岚国密制的毒药,中毒者皮肤上会起水泡,之后会渐渐热毒攻心,最后流脓而死,是一种既恶毒又痛苦的死法。
李牧说他命大是真的,能从焰毒下活下来的只有极少数的人。
他命这么大,不知道有没有后福?李归祁躺着瞎想的时候,殿门被推开了,有人进来给他换药,掀开他腰间白色的纱巾,下面的水泡已经好了大半,只在小腹上留了几个浅浅的疤。
那是个生面孔,李归祁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伸手拉住了他,哀求道:“帮帮我。”
那人吓了一跳,手一抖,连忙跪下来,“殿下折煞小人了。”
李归祁突然流下两行眼泪,他的眼睛很大,因为长期的虐待和中毒后的死里逃生,眼圈周围有一层病态的青黑,一眨不眨,看起来失魂落魄,流着泪的时候更显凄凉,只听他低低切切地道:“风连的大权早换主了,现在朝中上下都是李牧的人,你也看见了,我被幽禁在此,随时都会被李牧杀掉。现在我唯一的活路就是去投靠邻国,广召天下义士清君侧。你若能祝我一臂之力,我必然不会忘记你的恩情,日后高官厚禄,金银财宝,任君挑选。”
那侍从听了这话,犹豫片刻,试探地问道:“您想投靠哪个邻国?”
李归祁道:“自然是宵岚国。宵岚实力最强大,只有他们才能帮我。”
若是李牧在此,听了这话,一定会大笑,他去宵岚国便是羊入虎口,不过变成另一个傀儡罢了,恐怕还会更惨。能说出这话的,毫无疑问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也难怪被人幽禁起来当成脔宠玩弄。
那侍从听了,态度便微微改变了。
李归祁却好像没看到,殷殷地拉着那侍从的衣服。
那侍从咬咬牙,一点头:“好,为了我风连正统大义,小人便豁出这条命去。事不宜迟,今晚子时小人便来接殿下离开。”
李归祁眼睛一亮,激动得手直抖,连连叮嘱道:“那你可一定要来啊!”
那侍从匆匆离去,李归祁躺回床上,换过药的毒伤还隐约有些痛,难得李牧念在他毒伤未愈,没有将他拴起来,他闭上了眼睛,便想小睡一会儿,。
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悠远沉缓,又不容忽略,好似暴雨中的闷雷,从天边徐徐传来。
李归祁嗯了声,道:“我知道。”
此刻殿中只有他一个人,这情景十分诡异,好在也没人看见他这自言自语的疯态。
*
晚上时,窗户如约被人敲了两下,李归祁连忙坐起来,白天那侍从蹑手蹑脚地爬进来,声音压得低低的:“殿下,快跟我走,巡逻的侍卫刚走。”
李归祁早就穿好了衣服,跟着那人就跑了出去,那侍从看似十分熟悉宫中的巡逻时间,连皇宫中布置的无数法阵陷阱,也都一一避开。两人一路走来,竟然一个人影都没碰到,竟是安安全全就走到了目的地。
临近宫外,那侍从面露喜色,指着不远处的小门,道:“殿下,穿过这里,我们就出了这宫里了。”他只顾高兴,却没听到身后人的声音,回过头来,李归祁正静静地看着他。
侍从立刻警惕起来,李归祁却突然一伸手,推了那他一把,侍从以为他手里有武器,敏捷地向后一晃,却未料到后边正好是个法阵,微光闪过,嗖嗖飞出几道绳索,牢牢把他捆在原地。
那侍从大惊,一时挣扎不开,满头大汗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李归祁后退两步,只微微歪着头看他,不发一言。
这耽误的一会儿功夫,皇宫侍卫已经赶到了,见了李归祁,一时反应不及,疑惑道:“殿下?”
李归祁开始发起抖来,受了惊吓般:“我,我,他劫持我……”
侍卫首领看看他,又看看那侍从,一挥手:“先把他抓起来。”又看了看李归祁,道:“护送殿下回寝宫。”
说是护送,和押送也差不多,李归祁的逃亡之路就这样短暂地结束了。
李归祁被请回寝殿,门一关上,他就觉得仿佛被隔绝了似的,不由紧张地眨了眨眼,烛光中慢慢走出一个人影,李归祁不自觉地后退一小步,叫道:“小,小皇叔。”
李牧倒未如他所料那般勃然大怒,只平静地问:“干什么去了。”
李归祁当然听得出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个陈述句,他在脑子里快速地纠结了一会儿,讷讷地道:“……被,被劫持了。”
李牧饶有趣味地追问:“哦?真的?”
李归祁点头如捣蒜:“真的。”
李牧没看他,拨弄几下烛心,把光线弄得亮了些,闲话似的:“你连这宫里有几只老鼠洞都摸清了,谁能劫持得了你?”
李归祁看见李牧就怕,李牧越这样若无其事,他便越怕,仿佛脖子上那一刀迟迟不肯落下,说着说着就有些结巴了:“没,我,我没……”
李牧转过头来,看他一眼,拍了拍手,便从暗处走出来一个人,跪在地上行了个礼。李牧便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把你下午听到的的话复述一遍。”
那人应了声是,便开始背诵道:“……我被幽禁在此,随时都会被李牧杀掉。现在我唯一的活路就是去投靠邻国,广召天下义士清君侧……”
李归祁越听脸色越白,嘴唇抿得紧紧的,不敢去看李牧,看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缩小再藏起来似的。
李牧终于露出点笑意来,只是那笑是如冰雪般带着凉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