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为你实现愿望。那声音无孔不入。
李归祁连一丝表情都吝于回馈,冷淡地说:“别做无用功了,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离开风连。”
那声音不死心地怂恿他:你不是不在乎亡国?
李归祁没听清它说什么,他的思绪又飘远了,开始在脑海中描绘着站在雪地上对拜的新人,大红喜服,冒着热气的珍馐佳肴,李牧此刻是什么表情?入洞房时会怎样对那公主?一定会很温柔吧?
他闭了闭眼,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便转而又去跟那声音说话:“你已活了成千上万年,再多陪我这几十年又能怎样,等我死了你便自由了,尘归尘,土归土,何必急在一时?”
意识里一阵翻腾,李归祁能感受得到那声音的不满:说得简单,如果你有了子嗣,血脉沿承,我何时才能解脱?
李归祁咧了咧嘴:“哈哈,你看我这个样子,怎么会有子嗣。”
那声音颇为恶毒地说:你若是断子绝孙最好了。可夜长梦多,不如你早点拿回自己的力量?何必为了一个小小国家牺牲自己?我住在你的神识里,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根本不在乎什么家国,你是个冷酷的人,你只关心你自己。
李归祁眼睛一眯,毫不示弱:“你身为天地英灵,竟然被我区区一个凡人当灵兽抓了起来,说出去谁会信呢?”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被他噎了一下,辩解道:我也不是生来就是英灵的,我的职责已尽,可以归去了,偏偏撞上你,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也是我的劫难而已……说着说着又似乎觉得没必要同他解释,安静了下来。
倒是李归祁难得有了好奇心:你要去哪,会成仙吗?真的有仙界么?
那声音却不回答,只简单道:天机不可泄露。
这句话李归祁听过许多次,不能说,连这英灵的存在也不能说,有时候李归祁会觉得它根本不是什么强大的天地英灵,而是一个鬼魂,躲藏在他心中的阴暗处,只要见了光就会烟消云散,可他分明能感受到那藏于灵魂深处的大海般广阔的力量,被他的灵力拴住,牵扯着,维持着微妙又牢固的平衡。
大约是同样被困在一起,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契机,两个灵魂偶然间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意味,这一次的交谈出奇的和谐。
李归祁没有试图压制它,它也没有在他的脑子里动手脚。
就这么各自沉默了。
第十四章
李归祁突然又开口:“监视我的人还在么?”
那声音不怀好意地答道:不在,可能是你最近很老实,你皇叔放心,不过我想多半是他忙着和那公主成婚,顾不上你了。
李归祁听了,反而笑起来:“真的?”说着就从床上爬起来,自上次他摔花瓶之后,屋子里能砸碎的东西都收走了,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带响的东西,想了想,扯了条细纱帷幔。
那声音大喜:你要上吊?
李归祁不理它,搬了个凳子,站上去,挂好那纱幔,使劲儿扯了扯,便一脚踢翻了凳子,发出砰地一声。
这声响不大,但他挣扎的时候,剧烈的咳嗽和呼吸制造出连续的噪音,这种日子,门外看守的人要比平日更为警觉,闻声立刻有人进来察看。
宫女连连惊呼,又无计可施,待叫来人帮忙时,李归祁已经昏了过去。
本来李牧办喜事是应该在自己的王府的, 但他把故意把仪仗摆在皇宫里,又不让李归祁露面,正是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有人急匆匆地通报,便见李牧脸色黑了下来,撂下一干人等,竟然就这么从婚典上抽身而去了。
宵岚国的三公主没受过这样的屈辱,摘下面纱,脸色苍白,望着李牧离去的方向。
李牧进来寝宫的时候,李归祁被人平放在床上,脸色青白,气若游丝,一副马上就要断气的模样。
李牧绷着脸,走过去在他脖颈探了探,声音低沉,目光森然,仿佛压抑着怒涛的大海:“把看守的人找来。”
寝宫里跪了一排宫女,头颅低低的简直要埋进地面似的,一个侍卫打扮模样的人被拖了进来,脸色通红,浑身还散发着酒气,一进来就扑倒在李牧脚下:“饶命!求王爷开恩!实在是天冷,小人忍不住去喝了一口……”
那人吓得浑身发抖,涕泗横流,李牧踢开他的手,冷淡地道:“念你有功,给你个痛快,自己了断吧。”
*
宫人迅速地把溅到地面的血迹擦干净,徒劳地掩饰着这大喜之日的不吉。
李牧的新婚之夜,就这么在皇帝的寝宫里守了一夜。
李归祁醒来时,李牧正把玩着那根纱幔,李归祁张了张嘴,嗓子肿了起来,让他发出来的声音好像吐信子的蛇,发出嘶嘶的声音:“小皇……叔……”
李牧没看他,嘴角一弯:“活扣?”
李归祁脊背一紧,开始后悔醒的太早,但既然开了口,再装睡也不可能了,便硬着头皮解释:“我怕……怕那公主害你。”
李牧颔首表示同意:“确实有可能。”
这坦诚倒出乎李归祁的意料,他愣了愣,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便又听李牧说道:“不过比起一个女子,倒是你对我的威胁更大。”
李归祁立刻反驳:“不会的。”他急于表忠心,眼睛睁得大大的,配着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倒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李牧被他逗笑了,眼睛微微眯着,透出一丝嘲讽:“你怎么这么贱?”
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