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打那以后,招财是彻底盯上房檐下挂着的咸鱼了。但凡打那里经过,他势必要停步看几眼,看着看着看出了口水,最终的下场便是被钱玑拽着耳朵,离开此处。
“钱玑,咸鱼还没风干么?”
这句话,钱玑每天都要听上一回,记不清是自己第多少次面无表情的回答招财:“还没有。”
招财总会叹气、托腮伤今怀古一番:“怎么还没好。”
夏去秋来,短暂的秋天犹如白驹过隙,恍然间,冬天到了。
当日招财用尾巴钓上来的那条,早就被吃掉。红烧过的咸鱼外面是浓厚酱油味,咬开鱼肉,里面白里透红,招财摇着尾巴,吃得不亦乐乎,没几天便把一盘咸鱼吃个底朝天。晚上渴的抱着碗,疯狂喝水。夜里爬起来撒尿,被子忽闪忽闪,仅存的那些热气都被他得瑟的差不多。冻得钱玑直打喷嚏,狠狠的捏着招财脸上的肉往两边扯,方才解气。
过几日,惦记着咸鱼香的招财,吵吵闹闹让钱玑多腌制一些备着,吃上一回要等许久呢。
钱玑想起夜晚的风,不愿意给他做。
招财自己扯出脖子上的红绳,抬下巴夸张道:“我都给你做了那~~~么久的苦力了,给我吃几条咸鱼有何不可。”
气得钱玑掐着他脖子一阵摇晃:“要吃自己钓。”
“自己钓就自己钓,我又不是不会。”
小家伙趾高气扬的拿上鱼竿,独自去河边钓鱼。虽然他钓到一半必然会睡着,但有过被咬尾巴的经验,总算记得变成人形入睡。
就这样不过半个多月时间,招财就已掉了十几条鱼,钱玑一一腌制,按照先后顺序挂在屋檐下。如今入了冬,房檐更是下挂满了一排咸鱼,跟窗帘似的。
招财还嫌不够,扛着鱼竿往外走。
钱玑将人拉回来道:“这么冷的天,河都结冰了。”
招财揉揉鼻子道:“我是猫大仙,会法术的!”
钱玑“哈”了一声,跟招财相处几个月来,他可从未见过招财使用法术,他还以为这只蠢猫不会呢。
招财听出钱玑笑中的嘲讽味儿,蔑视道:“笑屁笑,猫大仙的法术能随便使给你们这种凡人看么?”
“是不能。”钱玑严肃点头道,“所以宁愿偷鱼被抓做苦力,也不能使用法术。”
招财怒指钱玑:“你!”
钱玑嬉皮笑脸:“我什么?”
“哼,当时我体力不济,使不上法力。”
“那第一顿饿的时候,法力干嘛去了?”
“我……”他那点儿法力,最多能化开冰面,还要累到半死,招财结结巴巴,一甩袖子道,“你又不是猫仙,跟你说不清。”
钱玑笑笑,法力什么的,他可比招财懂得多,根本就是招财好吃懒做,疏于修炼,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招财见钱玑一副了若指掌的模样,心虚的岔开话题:“钱玑,咸鱼什么时候能吃?”
“怎么又是这句。”都快小半年了,招财的执念,不是一般妖可以媲比的。
“不可以问么?你有问题?”
“能吃了,我便会告诉你,你用不着天天问。”
招财笑笑,凑到钱玑身边,蹭着他的肩膀示好道:“我这不是好奇么。”
钱玑捏着招财毛绒绒的小耳朵玩儿,不在意提到:“如果我每天问你一遍,你为什么离家呢?”
招财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黑,七八种颜色轮番上阵,最后才恢复常色傲娇道:“哼,不给问拉倒,反正生鱼我也吃。”一溜烟钻进房里,躺在炕上打滚。
炕头被下面的火烧的滚热,即使有毛皮不怕冷,招财还是喜欢在上面打滚。
睡前钱玑灭了炕下的火,小家伙还有些不乐意呢。
“不灭,明早我就等着吃猫肉。”
招财竖起猫毛,脊梁骨高高耸起,戒备十足道:“你敢!”
钱玑笑看泼皮小猫道:“烤熟的肉放在我面前,你说我吃是不吃?”
招财想了想,换做是他,一条大鱼摆在自己面前,不吃就是傻子!这才不与钱玑计较。
钱玑脱了鞋子上床,招财自然而然的趴到他小腿上,俩前爪抱住他的脚丫子,脸自然而然的贴上去蹭,蹭得通体舒服了,这才垂下尾巴安分睡觉。
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脚头那团被子时起时伏,顺着招财均匀呼吸上下起伏,也不怕闷死自己。
钱玑无声叹气,两手撑着自己坐起,下半身一动不动,生怕吵醒招财。他掀开被子一角,让猫鼻子露出来,确定不会掉下来,才躺回去睡觉。
半个脚底心露在外面,冻得人心里发凉,好在招财抱着钱玑的脚,没一会儿便回了温。招财不小心从小腿上滑下去,迷迷糊糊的动动舌头、舔舔嘴唇又爬上去。
钱玑感到小腿处被毛绒绒的肚皮蹭了蹭,浅浅的笑了起来,真不知道他俩是谁欠谁的。
二十
钱玑的疑惑不仅是表现在睡觉上面,平日出摊,只要招财往路边那么一坐,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一时都不停歇,到处乱看。
街边坐着买零嘴的,推着小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