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正光着脚丫子走到了浴房门口。
房里没什么亮光,这里却点着灯盏,江岫突然间被亮光刺了眼,眯起了一双眼,想要睁开点就觉得难受,可还是使劲找着江釉。
没有,只有那个他该叫嫂嫂的色姐姐,“哥哥?”这次拉高了声音,有些急,走进来几步,到了沐云泽身前,“哥哥呢?”
“你脚不冷吗?”沐云泽蹲下身把他抱了起来,朝外走出去,“回床上睡觉去。”
“我要哥哥。”江岫在她怀里扭着身子,不依不饶,他明明听到了哥哥的声音,眼睛终于适应了亮光睁了开来,指指那一人高的绢素屏风。
沐云泽也看到了,那屏风一半是木质,屏风画却是蒙上去的绢纱,透着灯光隐约可以看到后面的人影,正半弯着身子穿着衣服,江岫弯了眼,伸出肥嘟嘟的小手指着后面,“哥哥。”
“嘘。”沐云泽伸出食指点在唇间,压低了声音,“我们去吓吓哥哥好不好?”
江岫轻轻斜了两条眉毛,看着她,沐云泽勾勾他的小指,“糖葫芦,忘了?”
“还有糖人,糖兔子,拔丝糖饼,蜜糕,龙须糖……”
沐云泽正在想这小鬼怎么记性这么好,江釉突然从屏风后走出来狐疑地看着她,“什么龙须糖?你给岫儿吃糖?”
一大一小两颗脑袋一齐摇了摇,江釉忍不住轻笑,从她怀里把江岫接过来,“岫儿小时候吃糖太多,把牙蛀了,这次那几颗乳牙好不容易掉了,长了新牙出来,可不能再乱吃了,”他伸出手指点点江岫张开来的小嘴,江岫顺着含住他的食指咬了咬。
一只手搭上江釉的手腕把他的手猛地拉出来,瞪着江岫,小鬼,这是你能咬的?
江釉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转头抚平了江岫刚刚睡觉时压乱的发,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江岫打了个哈欠,趴在江釉肩头。
“我们睡觉去了。”江釉抱着他走出去,沐云泽提着灯盏走出去,站在床前等到两人都躺下,江岫朝里侧着身,江釉给他的肚子盖好薄被,朝沐云泽挥挥手,自己也躺下去拉上被子闭上了眼。
沐云泽提着灯盏站在那里,看着他的侧脸,江岫小小的身子半蜷起来更是只有一点点大地缩在他身侧,他的一只手搭在江岫身侧,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副安详的画面,如果她和釉儿有了孩子,也会是这样子吧。
沐云泽弯起唇,这个念头刚出来,她瞬间又想起来另一件事,那岂不是意味着从此以后就会有个长期住在这里的小鬼霸占着江釉,也许睡觉还得来掺和一脚挤在两人当中。
沐云泽打了个寒颤,太可怕了,她提着灯盏朝书房走过去,拉开软榻睡下的时候还在想,她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可怕的念头。
江岫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正看到哥哥躺在他身侧,像是还在睡,他开心地伸出手指在江釉脸颊上戳戳。
江釉像是赶蚊子一样挥了挥手,咕哝了一声,小家伙更来了兴致,又戳了几下,江釉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
江岫成了在他背面,不满意地想从他身上翻过去。沐云泽从书房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江岫半个身子趴在江釉身上,两条小短腿蹭啊蹭的,她走过去一把将人提了起来,“别吵你哥哥。”
她压低了声音,江岫眨眨眼看着她,沐云泽抱着他走到衣橱前面,“你穿什么?”
江釉把带来的几身小衣服都放在了他的上面,沐云泽随便挑了一件,原本她是一点都弄不懂这男子的衣服是怎么穿的,一直到江釉嫁过来,才算大概知道,江岫的衣服虽小,穿起来倒是差不多,她几下给他穿好,领子也没翻好,抱着他出了门。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江釉又翻了个身翻出来,伸手掩在嘴边打了个哈欠,慢慢坐了起来,看样子沐云泽还是可以带小孩的嘛。
出房门的时候日光已经淡淡地洒满了半个小院,芭蕉叶上面也像是镀上了一层釉彩,江釉慢慢下楼从过道穿到主楼,“哥哥。”江岫含糊不清的声音响了起来,江釉笑着看过去,他正晃着双腿坐在柜台前面,手里抓着包子在啃,萧岚站在后面一手挡着他,另一手居然单手在打着算盘。
“岚叔,麻烦了,我来吧。”江釉把他抱下来,“阿泽呢?”
“旁边楼里。”萧岚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笑呵呵地探过来看江岫,“对了,他多大了?”
“四岁。”
“我一直希望庄里多几个小毛头来。”
江釉低眉不语,他接着道,“就看你的了。”
“岚叔,还有甘露她们两姐妹的。”
“她们两个,谁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给我正正经经娶个好男人回来。”
“今年是丙戌,狗年,岚叔,猴年刚过没多久,这个月是癸巳月,下个月正好是甲午,马月。”
萧岚哭笑不得,江釉突然想起道,“今年是阿泽的本命年,我都一直没想到。”
“是啊,今年过年的时候我给她做了顶红毡帽,她又不肯戴。”萧岚摇摇头,“过去用早饭吧,不然该凉了。”
江釉牵着江岫的手一起过去,“哥哥,你被蚊子咬了吗?”
“蚊子?”江釉奇怪道,“没有啊。”
江釉没想明白,江岫一直侧着脑袋仰起来看着他的脖子。他伸手摸摸,衣服都穿好了,领子也翻好了,没有问题。走进去,八仙桌上有一锅肉粥,正放在煮茶时用的风炉上面热着,锅中心冒着小小的滚,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