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的几天里,他并沒有出去跑市场,一个人躲到市里一个建筑公司里,寻人喝酒消愁,无声无息地生闷气去了,待得自己的气消了,他又惦记起石子场來,惦记起被自己吵了个七开六透气的满月和杏仔來,于是,他着意买了好吃好用的一大堆东西,还难得地给柱儿的娃崽儿买了几件花里胡哨的塑料玩具,就急急地赶了回來。
这段时间里,他也觉得,自己当时的态度太过恶劣,把一家子人都得罪净了,仅剩了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实在是冲动过了头儿,只要自己不点头,那款子就不会借给果脯厂,还用得着这么惊天动地鸡飞狗跳地吵闹嘛,因而,此番回來,他又是买这儿,又是弄那儿的,也带着点儿赔礼道歉的意思。
回到村子,他径直到了石子场,见石场里机声隆隆,人影在一片银白色的环境和氛围里晃动着,各种活路也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沒有丝毫异样的情形,茂响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心想,不管咋说,满月和杏仔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不管今后做错了啥事,即便是相互之间打了个烂劈柴,也都是一心一意顾家顾业的,哪就会胳膊肘朝外拧,吃里扒外了呢?
这么想着,他进了临时搭建起來的简陋办公室,瞥见杏仔正趴在桌子上查看生产进度。
茂响依旧拿出平日的声调,沒事似的问道,杏仔,这两天的进度咋样哦。
杏仔瞥了茂响一眼,轻描淡写地回道,还是那样呗。
茂响嗫嚅了一下,瞧见屋内只有他俩,他才低声说道,杏仔,那天的事,甭在意哦,也都是话赶话赶在一起哩,才闹出不快來,从今往后,咱爷俩再也不会这样了。
杏仔抬头看着茂响道,是么,不会吧!
茂响拍拍胸脯道,咋会呢?我说过的话,都是一口唾沫一个窝的,啥时不算数了。
杏仔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他说道,爹,不管你对也好,还是我对也罢,反正我都按自己的意思做了,愿打愿罚,由着你吧!你想叫我跟你干下去呢?我就真心实意地继续干下去,要是不准我干了,眼下我就拔腿走人。
茂响惊呆了,他茫然地问道,你在讲啥儿,都做啥儿哩,快说出來呀。
杏仔淡然地回道,我把账面上的十万块钱划给果脯厂了,现今儿,估计这笔款子也已经用了一大半哩,这是那边出具的收条,连利息也一并写清楚了,你看看吧!说罢,他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纸条,递到了茂响眼前。
茂响眼盯着这张写着字迹的白纸条子,人都呆傻了,半晌儿沒出声,随之,他猛地把手里拎着的一大嘟噜东西恶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沾满白色石粉的屋地上,一下子散落了一片五颜六色的吃食用具,给柱儿娃崽儿买的硬塑料玩具也随之摔碎了,车轮子、鹅头、人头手脚迸溅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