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悄悄地扯扯婆娘的衣襟,也不出声,只是摆摆手,他又指指里屋的床,直朝婆娘使眼色,婆娘也不敢弄出响动來,踮着脚尖溜进了里屋,俩人也不洗脚了,静悄悄地脱衣上床,又缓缓地拉灭了电灯开关,悄沒声息地闭眼睡觉。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晚生的床上时不时地传出翻身掉头的轻微声响,里屋更是一片寂静,寂静如无人居住的空房。
天已大亮了。
这天,正是镇上逢大集的日子,又恰是个礼拜天,因为昨晚看电影的时间太长,村人们普遍比往日起得迟,早饭也便比往日慢了半拍,匆匆吃过早饭,街面上的人顿时多了起來,有跑向果脯厂上班的,有奔进石子场打工的,也有外出瞎溜达的,更多的人收拾得利利索索的,拉帮结伴地朝村外大路口上走去,他们要去赶集,购买自家所需的用品,或是出卖家里的米粮鸡鸭,外带着赶凑热闹,观光瞧景。
正在这时,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传了出來。
昨晚,村里又遭了盗窃,再不是微不足道的鸡鸭蒜苗了,而是大件货物,是冬至饭馆里被部分人奉若宝贝的彩电和录放机,不仅机子沒了,那几盘黄带子和毛片也不见了,甚至,连电线插座都沒有放过,连锅端了个干干净净,就差把电视厨也一堆儿扛跑了。虽然冬至都是睡在饭馆里的,但夜里看电影看得困乏之极,回到饭馆后,他连衣服都沒顾上脱,便睡死过去了,夜里,竟沒有发现失盗之事,直到日上三竿了,他才想起,要打扫一下夜里尚未來得及收拾的餐厅,随即便发现饭馆里的宝贝不翼而飞了。
冬至双手卡着腰,蹦着高儿地在院子里叫骂着敢朝自己下黑手的贼,村人聚过來后,他又边骂边盯看着每个人的脸色,觉得人人都可能是偷儿,是掖藏起黑手的贼,于是,他就玩起敲山震虎的把戏來,扬言道,他早就知晓是谁人下的手了,再不主动招认出來,他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來,要杀人,要放火,要掘坟扒屋,还要干他狗日的十八辈子祖宗。
棒娃和晚生也凑过來,询问昨晚的动静,俩人还跑进跑出地帮着察看现场,装模作样地替他分析偷儿们作案时可能的过程,好像俩人成了经验丰富的破案公安了,说出的腔调里透着不容置疑的确定性。
凤儿闻讯赶來的时候,正是冬至骂得热火朝天的时辰,也是棒娃和晚生俩崽子人模狗样地胡诌瞎编的当口儿,凤儿还真以为冬至已经握有了充足证据,便拉他到屋里,悄声问,是谁人干的。
冬至哭丧着脸回道,我哪知吔,要是知晓了,还用得着这么费事白赖地骂大街嘛。
凤儿就说,你快去打电话,给镇派出所里报案,还要保护好现场,叫公安來破案。
冬至这才想起报案的事來,他叫棒娃和晚生俩人保护好现场,任谁人也不准接近失盗的屋子,自己则跟头把式地朝果脯厂跑去。
过了午饭时辰了,林所长才带着一名干警,赶到了杏花村,若是一般的小偷小摸案子,自是请不动林所长亲自大驾光临的,这次失窃的是价值几千元的彩电,在北山镇地盘上,算得上是个大案子,林所长不得不亲自跑一趟了,他开着那辆所里唯一一辆跑腿用的破三轮摩托车,一路震山响地奔进了村子,停靠在了冬至的饭馆里,立时,又招惹來了一群围观看热闹的老人和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