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王大满就端着他那大茶缸,坐在大队部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叶子烟,也不知咋地,这两天他老觉着,睡着不踏实。天不亮,就一个人起来,心神不定地在村里来回溜达。
叶晓华来医务室时,他已经开始卷第七根叶子烟了,看见晓华,便客气地招呼道:“晓华,不是让你吃了午饭,来开医务室门的嘛,你咋又清早就来了呢?”
晓华笑着应道:“大满叔,公社卫生院来了通知,说这几天要给村民种牛痘,我先来做些准备。”说着迎上前去。
王大满神情有些恍惚地点头说道:“哦!是这样啊,这两天我也不知咋地,老记不住事,队上的事,你和冬梅多操点心。”
见王大满跟前,丢了一地叶子烟头,心中寻思,敢情队长天不亮就在这抽上了,再看他脸色泛青、眼睛一圈发黑,知道他定是心中有事。
叶晓华心想,王大满此刻心中不安,多半是感觉到了什么,老话说得好、兄弟连着心,此刻心里替他大哥王大生担心也是正常。
想着平时队长对自己不错,他关心地问道:“队长晚上没睡好吧?要不我给你开几片安神的药,你吃着试试?”
王大满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不用!”接着却又茫然地问道:“晓华,你是大城市来的,有文化有知识,肯定比你大满叔有见识,你给叔讲讲,这外面今天你斗我、明天我斗你的,到底是为个啥呀?又到哪天是个头啊?”
叶晓华听了一愣,没想到王大满会问他这些,他在大学时,许多因师生谈论这类话题的遭遇,就给他留下深刻教训。答非所问地笑道:“大满叔,你这烟那么呛,抽多了不好,反而静不心来,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等着你操心,睡不觉可影响身体了。”
王大满听了若有所思,点头道:“到底是文化人,叔听懂了,端多大的碗、操多大的心,把陈家岙看好了,才是叔的正事,你放心、叔没事,你去忙吧。”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晓华笑笑。
走进医务室后,晓华心里隐隐约约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王大生从劳改农场脱逃,迟早会祸及大满叔一家,好在他们并不知情,上面真调查起来,也挨不上多大的责任,看来这也是王大生坚决不肯回家的原因,他早就看清楚这点。
果然到了中午,公社人武部的主任,就带着两个穿公安制服的干部来到队部,挨家挨户地走访村民,说是来调查村里的治安工作。
叶晓华当然知道他们是来追捕王大生的,来人见未调查出结果,便吩咐村民,都要提高警惕、见了陌生人必须及时汇报之类的要求,就匆匆离去了。
不过临走时,还是以参加学习的名义,带走了队长兼支书王大满和治保主任王大足两兄弟。
大队干部外出学习,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大家也不足为奇,山村一切照旧。
石冬梅送走了公社的干部,回到医务室,见晓华有些魂不守舍,笑问道:“小男人,人家来检查治安工作,你紧张什么呀?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野食,做贼心虚啊?”
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晓华故意把脸一板,愤然道:“你说呢?天天跟你这受保护对象夹杂不清,我能不心虚吗?你还好意思问。”他与石冬梅之间,自医务室开张起,就你来我往地斗智斗勇,两人嘴上,早就无所避讳了。
石冬梅听了嘻嘻一笑,抬手在他头上一点道:“就你这色胆,还真不如人家李寡妇的哑巴儿子,他都知道天天跑去河湾偷看小媳妇洗澡,你看你,宁可自己底下把伞都打破咯,都不敢由着性子勇敢一回,呵呵。”
听她提到黑娃,笑问道:“姐,你号称陈家岙的事,无所不知,那我考考你这个妇女主任,知道黑娃跟谁偷嘴不?”
石冬梅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道:“切!看你还大惊小怪、神神秘秘的,我能不知道吗?你先说,是听谁说的?”
晓华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去买东西,自己看到的,呵呵。”
冬梅朝窗户外瞟了一眼,见一片空旷,便靠在晓华身边,媚笑道:“瞧你这点出息,呵呵,跟姐说说,是不是看得你百爪挠心啊?是不是也想去插上一脚啊?”说着还伸手在晓华屁股上揉搓。
“呵呵,确实受了些刺激,你不知道,他们一大一小可疯了。”晓华知道回避不了,干脆坦率地答道。
冬梅道:“看在你老实交代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罗婶跟我说过,他男人多年前就不行了,所以一般没事也不回来。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却是个热心人。见李寡妇家生活困难,她常接济些吃穿用度,黑娃这孩子,别看他不会说话,心里可懂事了,他长大后,就常去帮罗婶干些重活,这一来二去就帮到床上去了,呵呵,所以说这黑娃要比有的人懂事呢。”说完还故意用身子,去撞一撞晓华。
晓华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村里难道就没人说闲话吗?”
“闲话啥呀?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嘛,生了娃的媳妇,都一起闹惯了,都不当回事,可不像你们城里人,还看贼似的,你当都跟你一样啊,中看不中用!我也不知看上你点啥。”
说到这里,冬梅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今天陈老根娶媳妇,队上干部都不在,就我一人当家,我得先过去给俏姐帮忙,你没事也早点过来。”
晓华点头应好,说我整理完就过去。
冬梅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