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左麟对楚悕笑了笑,道:“行。那你保持通讯畅通,有事第一时间联系我。”
楚悕弯起眼角,冲他点头。
“你晚上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左麟还是有点不放心,可话说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就摇摇头说,“算了,你晚上要跟梁教授视频,肯定没空搭理我。”
楚悕神色不变,伸过手轻推了一下左麟胳膊。盲买的新衣服偏大,稍微大动作就会滑下,露出他削瘦的小臂。
“我哪有那么见色忘友?”楚悕缩回手,扯回袖口笑问。
“我大概明天下午回旧区。好不容易放个假,还是睡到自然醒再说。”他将药搁在大腿上,挡住那只紧握成拳、小幅度颤抖的手,平静无澜道,“好好跟家人联系感情,不用管我。”
无人驾驶汽车依照设定好的路线飞驰一段距离。楚悕望向窗外风景,嫌闷地按下车窗,结果车速太快脸都被吹疼了,他就又将车窗升了上去,改为目视前方。
等到人烟渐渐稀少,他方才摁下暂时停车的按钮。
这条街比较偏僻,不像主干道那般干净无暇到不真实,令楚悕产生一种回到旧区的亲切感。
他塞好药袋,开了双闪推门下车。当脚软绵绵踩上地面,他忽地又想起梁亦辞还在旧区等他回去,等着继续骗他。
那丝归家的美好顷刻间就化作锋利刀刃,将他每一寸肌肤和内脏都割出不明显的小口。
他左右环视一圈,面无表情走向一个智能垃圾桶,等它自动弹开盖子。新区的垃圾处理系统很高效,桶内空空如也,没有脏臭的味道,楚悕凑过去埋下脸,不停干呕起来。
过往回忆一帧帧闪现,拥挤着空荡多时的大脑,爆破着摇摇欲坠的信念。
楚悕不知是干呕导致了生理性眼泪流出,还是无休止的啜泣致使他不停干呕。总之他很狼狈
地张着嘴,吞下好多咸s-hi眼泪,又咳嗽着吐了几口唾沫。
直到冰凉液体溜到下巴尖,楚悕不想吐了,就擦干净嘴,蹲下/身子环住自己,指尖狠狠陷入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哒哒哒”的奔跑声。楚悕警觉地将头从胳膊圈里探出来,用猩红双眼注视前方。
隔着朦胧水雾,只见一位beta小朋友正杵在他身前,小声叫着“哥哥”,满脸焦急地冲他伸过手来。
楚悕猜自己此刻的神情一定呆透了,居然连五六岁小朋友的手都避不开。
很快,他的脸就被小朋友的温暖掌根擦得更花,风一吹就泛出皲裂的疼痛。
他闭紧双目,垮下肩膀,挤出一个与快乐无关的微笑,飘忽道:“谢谢你。”
“不客气!”见楚悕终于开口说话,beta小朋友开心地扬声回答。
楚悕被这铿锵有力的一声逗得心里发软,也不好意思继续哭,就缓慢摸出一张s-hi巾纸,抓住小朋友手腕,替小朋友擦干掌心的潮s-hi眼泪。
“哥哥一直哭鼻子,是因为摔了跤,太疼吗?”beta小朋友蜷了蜷手指,望了眼楚悕蹲下时不小心蹭脏的膝盖,歪头询问。
楚悕怔了怔,原本想说“没有,我不疼”,可临出口却变了。
“对啊,”他背着阳光,恍惚凝视身前地面上的单薄y-in影,轻声说,“我好疼啊。”
第53章
楚悕没在的第五天,为了避免引发/s_ao乱,梁亦辞翻箱倒柜找出了搁置在五斗柜里的脚环,毫无障碍地自个戴上。
他倒不怕取不下来,毕竟楚悕离开前,曾亲自在他面前示范过如何开锁,并将钥匙放在了卧室显眼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当然他也不准备自己取下。
反正明天钥匙的主人就要回家了,梁亦辞愿意将这当做一种特殊的情/趣。
他戴上脚环后,在镜子前照了几分钟。墨色的脚环上绘着简单花纹,比曾经统一发放的那种好看许多,当做装饰品倒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他放下裤腿,冲镜子里的自己吹了声口哨,束好头发转身出门了。
随后,梁亦辞以科研实地考察为借口,在三条街外的派出所领取了暂居证。
旧区物资大概真的匮乏,替他打印证件的beta警察警服偏小,肚皮拱出一团赘r_ou_的形状。梁亦辞闲来无事就喜欢四处观察,所以很快发觉对方借着肚皮的掩护,正用微型照相机从镜子里偷拍他的身影。
梁亦辞抱着胳膊挑起眉梢,原本想要伸手去阻止,结果听见对方的问话后,他就临时改主意收回胳膊。
beta警察满意收回照相机,以为梁亦辞没听清,又问了一遍:“您登记的住址和楚区长一致,确定没出错吗?”
“没有错。”梁亦辞心情颇好地回应,并决定了不追究对方侵犯肖像权的事,“我同他住在一起。”
beta警察像听见了什么大新闻,抬头足足望了梁亦辞七秒钟,不怎么大的眼里洋溢出膨胀的好奇心。
梁亦辞并没对这种不礼貌行为表示不满,反而摊开手,很友善地主动说:“如果你脑子里充满了大胆想法,建议你不要抑制它,往最夸张的方向想就对了。”
beta警察慌乱收回视线。他似乎应付不来梁亦辞这种随口扔重磅炸弹的公孔雀,偏头呛咳几声。
梁亦辞昨晚浪费了近四个小时睡眠时间,辗转反侧思考自己对楚悕的感情和态度,最终得出了颇为正向的美好答案。
所以,即使他现在的黑眼圈在光下十分明显,也掩盖不了将满腔罗曼蒂克情怀昭告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