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长相俊美,五官深邃有神,确实称得上是美男子,可秦珅这张脸长得实在太凶,一般人怕惹是生非,见了第一眼肯定就避得远远的,哪里还会去在乎他是丑是帅。
他站定如磐石,也并不开口说些什么,只是眼眸向下转动,将那可怖的冰冷目光缓慢转了过来。
来自强者的审视,让寄无忧险些以为自己是一只可怜的小型猎物,手无寸铁,只有遭人宰割的命运。
“你,从哪儿来的。”
沙哑的声音响起后,寄无忧愣了一下,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是秦珅在出声。
“问天楼,跟你一样。”寄无忧还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向秦珅身后挪了两步,假笑着礼貌道歉:“方才赶路走得急,这才冒犯了前辈,实在抱歉。”
说罢,他简单握拳作揖,便绕开秦珅,打算径直离开了。
这秦珅一看就不好招惹,如果因他耽误时间,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阿月?
寄无忧向着黑猫小妖消失的方向赶去,原以为猫妖至少会留下爪印,或是草上的压痕,但仔细观察着周围几处草堆泥地,却根本看不出丝毫变化。
他镇定的脸色稍有些挂不住,放出神识,开始在山林间寻觅气息。
惨了。
寄无忧心想。
整座银屏山的妖怪不计其数,遍地妖气混杂,哪里找得到区区一只小猫妖?
“你在找这个?”
一筹莫展之时,低沉的,刚刚才听过的男声从他身后响起。
寄无忧集中全神的身子微微一震,急忙转头看向秦珅,视线瞬间聚到了他握着竹简的那只手上。
面上的惊愕立刻被毫无漏洞的完美笑容取代,寄无忧假笑着,佯作感激地走了回去,口中念道:“实在多谢前辈,我……”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寄无忧喉里被掐出了一阵短暂的,不成语言的嘶声。
好疼。
寄无忧下意识地闭紧眼,而痛苦的源头——掐在他脖颈上的五指如烙铁般坚硬,几乎快要嵌进r_ou_里。
“魔族。”
寥寥二字,冷若冰霜。
秦珅神色冷漠,像是正要捏死一只害虫。
他右臂伸得笔直有力,牢牢掐住寄无忧脖颈的手缓缓抬起,看着苍白肌肤下青色的血管纹路逐渐清晰绷紧,眸里竟燃起一种暴戾的快乐。
顷刻间,寄无忧脑中只留有二字,不断冲击着他的求生欲。
——会死。
他双脚离地,疼痛与窒息的双重包夹中,寄无忧的意识骤然清醒,趁着秦珅掐得尽兴时,他猛地出手,将一只蕴满灵力的符纸刺向了这人的左眼。
秦珅反应极快,侧身轻易躲开。
就在他专注躲避,手上力道短暂松懈时,寄无忧拼尽全力,发狠一挣,终于从那五个快要夺人性命的指头中逃脱出来。
他痛苦地干咳起来,喉中火辣辣的疼,呛出几口血污后,脸颊微红,愤怒地瞪向一脸平静,甚至还想再动他的秦珅。
“你他妈看清楚!我不是魔族!”
秦珅站在他身前,视线停在了他脖颈上淡红发青的掐痕上。
“你身上魔气有多重,需要我再告诉你一遍吗。”
这什么疯子!
寄无忧一手拦在身前,急中生智道:“你!你……你们不是会什么千里传声吗,倒是先问一遍紫云天啊!”
秦珅听到同门师弟的姓名时,皱了皱眉。
“不许动。”
他说完后,压下斗笠,一时沉默不语。
半晌后,大约是听传音那头解释完了,那顶斗笠微微抬起,僵硬了一会儿,勉勉强强道了一声:“哼。”
寄无忧疲惫地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来找我徒弟的,那捆竹简是他带走的东西,总能给我看看吧?”他说着,摊开了手心。
秦珅侧过身,斜起的眼角睨向他,并没有交出手中的竹简。
“你要找的人,是那个混血小孩吧?”
对近千岁的秦珅来说,楚九渊甚至不过百岁,确实只是个小孩。
寄无忧意外地抬了抬眼,“你认识他?”
“不认识。”斗笠下,饱经风霜的黑眸又转了回去,“不觉晓带他回去了。”
寄无忧倾身过来,急忙追问:“他现在人在问天楼?”
那顶斗笠上下点了点。
寄无忧轻声一叹,心上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匆匆绕过秦珅,欲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