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洞房花烛
月娘真的张罗着与她成亲了, 在曾经的尚书府, 如今的郡主府, 张灯结彩, 广邀朝中众臣。
顾凌洛不懂, 既恨她, 为何还要与她成亲?既对世人宣称她是一品带刀侍卫, 是男子,为何不给她穿新郎装,却给她换上大红的新娘喜服,将她按坐梳妆台前, 亲手为她上妆?
刘家上下一百多口的祭日, 也是她们的大婚之日。
月娘难得温柔地望着她,桃花眼载着笑意, 执笔为她描眉涂唇, 帮她绘上艳红的凤尾花黄。
散开她的长发, 月娘拈梳绾发,口中柔声细语,念念有词。
“一梳到底, 举案齐眉。”
“二梳到底, 相濡以沫。”
“三梳到底, 生死不离。”
新娘髻, 金凤冠,冠上攒红宝的凤钗步摇格外眼熟。
这……
这不是月娘当日出嫁的凤冠吗?
再看那新娘喜服也觉得分外眼熟。
是了,没错, 这凤冠霞帔,皆是月娘当日逃婚所穿,如今悉数全穿到了她的身上。
“张嘴。”
月娘温声笑着,烛火映暖了她的眉眼,温柔似水,顾凌洛情不自禁启唇,一枚苦涩的药丸塞进了她嘴里。
这味道……
百步软筋散!
月娘轻吻了下她的眼尾,温柔的让她有些恍惚,像是之前所有的悲剧都不曾发生,她们依然情深意笃。
唰啷,碗口粗的铁链去掉了,戴了近一年,手腕的皮r_ou_早已磨得酱紫暗红,短时难以恢复如初。
“待会儿拜堂,站不稳便靠着我。”
旁人大婚,唢呐震天,吹的是欢快喜乐,挂的是红绸,贴的是大红囍字。
可她们大婚,同样唢呐震天,吹的是吊丧的哀乐,挂的是白布搭着红花,贴的是惨白的囍。
唯独府门口挂的灯笼是反着的,惨白白的灯身贴了个红艳艳的“囍”。
府中下人同是奇异,白丧服系着红腰带,一个个哭丧着脸却说着吉祥话。
“恭喜郡主大婚!”
“祝郡主与夫人百年好合!”
宾客们来了,不知该恭喜还是该吊唁,喜堂上林林总总摆了整整一百零六尊牌位,白布红花,说不出的诡异瘆人。
跨马鞍,烈女不侍二夫。
跨火盆,夫妻红红火火。
该有的大婚之礼,一样没少,只是围观的宾客沉默是金,满当当容纳了数百人的郡主府,静如空巷。
不管对外如何宣称,朝中众臣又怎会不知两人身份。
新娘是女的,新郎也是女的,这二女成婚成何体统?!
造孽啊造孽!祖宗千百年定下的礼义廉耻,全让她们两个毁了!
然而敢怒,却无人敢言,甚至连拂袖离开或者压根不来都不敢,空有满腔愤懑,不过都是虚伪。
百步软筋散药效猛烈,顾凌洛当真是腿软脚软走不动道,本该搀扶她的丫鬟婆子一个都不敢靠近,一路全靠月娘搂着。
“一拜高堂!”
“二拜刘氏满门!”
“三拜列祖列宗!”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顾凌洛被按着冲牌位硬生生磕了三个响头,又头碰头夫妻对拜,这才被月娘抱扶起来,软手软脚进了洞房。
红盖头流苏摇晃,遮挡了宾客的神情,却挡不住一片唏嘘声。
搂搂抱抱拉拉扯扯,还是两女子成婚!
不成体统!太不成体统了!
月娘将她靠在床边,大红的囍帐绣着双凤呈祥,囍帐微动,金凤驿动着微芒,仿佛活了一般栩栩如生。
月娘并未掀她的盖头,隔着盖头吻了下她的额头。
“你已许久未听我弹琵琶了,不如今日,我弹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