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进来了,替韩延磨了一汪墨然后站到插架旁更换卷轴。
“哦,对了,给夫人写封信吧,好久都没写了”韩延若无其事的道。
西域,敦煌城。
徐素骑着一匹汗血宝马在官道上狂奔,马蹄翻起来的黄尘把跟在身后不远处的两个骑兵呛得半死,她绞尽脑汁的想把他两甩掉,好不容易会一次老友,谁想带两个跟屁虫啊。
一声马嘶徐素把马勒停在一家驿站前,她走进去把驿牒交给驿长,驿长看看驿牒又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番,马上谄媚的笑道“您是韩夫人吧?”
徐素长眉一拧,叹了口气,伸手道“没错,拿来吧”
驿长从抽屉里掏出三封信和一个包裹递给她,道“夫人料事如神啊!”
徐素心想每到一个驿站就要重演相同的戏码,还猜不出莫非是猪啊。
“夫人展信安,带去的药应该吃完了吧?我知道你若吃完一定不肯去药店拿,我拖驿使给你带去了,我已把药材都分成了小包,每天煎一包,千万不要一次性煎三天的量,我知道你干得出这样的事,特发此信警告”
“夫人展信安,你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每天都要听完驿使的报告才能入睡,西域的治安毕竟不比京城,虽然你武功高强可万一遇到比我还聪明的家伙恐怕会失手,我这么说绝不是催你回来,好不容易有机会与老友相聚,一定要玩的尽兴”
“夫人展信安,知道你在外面忙碌,可在忙能忙过我这个京兆尹吗?九天了你就给我写了一份信,我高兴的赏了小厮一个银锭子,没想到你只写了四个字--平安勿念,我十分生气!”。
徐素看完信笑的前仰后合,出来玩了九天,包袱里的信已累积了厚厚一叠,不愧是读书人,居然能想出这么多种委婉催她回家的说法。
第二天中午徐素打马向城中的飞天阁走去,城中老友得知她要来早早的就定好了宴席。
小阁充满西域风情,墙壁上描绘着各路佛祖,侍女们高鼻深目,地上铺着羊毛毡毯,毯子上面铺了一块桌布,桌布上的菜肴以骆驼和羊为主,空气里都漂浮着腥膻的味道。
桌布边围坐了十几个形态各异的家伙,都是徐素在各次任务中的搭档,他们都曾互相守护过对方的后背,有过命的交情,所以他们之间的相处都有些过分的随意。
“听说你嫁了个娘娘腔”一个胖大的中年妇人道,端起碗灌了口酒。
“武功不行,但绝对是个大勇之人!”徐素笑道,趁机狠狠的瞪了上官羽一眼。
“武功不行?“胖妇人看看左右咧嘴大笑起来,露出缺了颗牙齿的黑洞”那不就是个娘娘腔么!”
几个人顿时挤在一起东倒西歪的笑,碗里的酒都洒出来了。
“有个朋友你也认识,酒糟鼻,现在被关进了长安县狱,你夫君不是里头的老大么,捞个人应该没问题”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道。
“别给我提捞人的事,我夫君这儿梗得很”徐素指指自己的脑袋,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想当年你也是咱们行里排名第一的杀手,怎么怕起那文弱夫君来了?换做是我,哼,三天就给他制服了”胖妇人道,手里的酒碗换成了羊小腿。
“就是,不愿意就给我打,打到他愿意为止”一个干瘦的老头道,唰的一声,把一只匕首楔进了骆驼蹄。
“谁怕了,我可不怕他”徐素赶忙解释道。
这时,一个胡姬忽然走进来通报道“京兆尹来了”。
众人一愣,徐素满不在乎的灌了口酒道“不可能,他忙得……”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个身着淡绿直裾的人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了,宽袍大袖,文质彬彬。
“惊不惊…..”韩延被迎面而来的滔天酒气熏得闭上了嘴。
眼前的景象还真是精彩,一屋子奇形怪状的人全都东倒西歪四仰八叉,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韩延深吸了口气坐到徐素身旁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