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城里去置办东西是早就和前街的柳妈妈约好的,她家有一辆牛车,虽然走得缓慢但是有个把小时也就到城里了,要是走路,起码得三个钟头。
快过年了,村里搭顺风车去置办年货的也挺多。卫青蓝忙忙的把自己家逮的老公**往车上占了个位置,听得柳妈妈说还得等几个人便稍稍放下心来。思索良久,还是下了车,往村边老秦家去了。
秦家曾经是殷实之家,秦家家主也确实是个老好人。当年她就是敬佩李七郎一个寡夫,便把自家不用的一套茅屋送了卫家,这父女两个才有个安身之所。可惜,据说是惹了官非,一夕就败了,家里仆从散净了不说,家里正夫也撇了十岁的秦舞和人跑了,只留下刚刚收进房的卖身葬母的小侍白书霏,以一个男子之力把这个家给扛起来了。只是世道艰辛,加上秦舞又是个少了父母管教的,秦家家主天天用药吊着命,日子过得很是凄凉。
卫青蓝还没有走到那破败的青砖白墙的老居,就已经听得到男子歇斯底里的尖叫:“舞儿你不能把钱拿走,妻主今天还要买药呢!”
秦舞行五,之前曾有过四个兄姐都没留住,卫青蓝曾经恶劣的想过秦家家主是不是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落得这样的下场,这秦舞就是报应来了。
“呸!你也不过是个小侍,连正经的继室都算不上,在这充什么蒜!那老家伙死了便罢,稍有些家底都填了她这窟窿去!”夹杂着咳嗽和咒骂,来人已经开门而出,将将卫青蓝打个照面。
许是害怕卫青蓝因为月余前的落水丧了命或者落下毛病,这一月来秦舞倒是不敢在卫青蓝跟前出现,今日眼看卫青蓝神色清明,行动自如,不像是传言中伤了脑子的,更是站在自家门口,秦舞大喜,上前攀住卫青蓝手臂便道:“卫妹妹,你可大好了?”
卫青蓝皱眉,不着痕迹的闪开:“确实是已经好了。就是伤了些脑子,忘了些事情。”
这秦舞也是英气勃发的一个女子,可惜说话做事全凭一己之私,着实让人厌恶。
“呵呵,不妨事。今天可是要和姐姐同乐,隔壁村子的庙里可是又来了几位俊俏的小和尚!”这少女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猥琐来形容了。
卫青蓝只是觉得恶心,越发的站远一步,道:“我今日要到城里置办年货。”
“无趣,无趣!那都是俗人们心的!”秦舞摇头晃脑的吟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才是大雅之人的作为!”
你还真是糟蹋了这两句诗!卫青蓝在心中鄙夷,嘴里却道:“上次落水后一直不见好,爹爹让我到城里寻个大夫瞧瞧。”
秦舞讪讪的笑:“应该的,应该的!那你先忙,我先去了。”说话间,脚下生风,片刻就没了踪影。
真是,有辱人!抬头却听得门内,有男子哽咽,怕就是那个还没见过面的白叔叔。
“叔叔有礼!”卫青蓝站在门外台阶上,向那掩面哭泣的男子做了一揖。自来都是锦上添花得多,雪中送炭的少,当年才十六岁的少年就凭秦家家主的救命之恩把这两个包袱接下来,便让人敬佩。
白书霏一惊,没成想这卫家的少女居然搭理自己。忙忙用袖子抹了眼泪,双手压一压飞散的头发,这才转过身来福了一福:“卫小姐好!”
白书霏也不过二十有二,身量比卫青蓝稍高,面目可称清秀,双眼红彤彤,脸上青紫一片,想来是刚才被秦舞打的。
卫青蓝只觉得怒气上涌,这个世界的男人就如同自己世界的女人一样,无论何时殴打弱者总是让人不齿。只是。。。。
“侄女要去城里置办些许年货,白叔叔可有什么要买的?”终究,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