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触到的却是一抹痛色,
那眸光中,不再和煦如春风,有的只是失望、不解、还有一抹浓浓的心伤,是各种情感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唯独不见的,却是——信任。
对,没有信任,甚至一丝一毫都没有,难道他真的相信武淑妃的那些证据确凿?相信是我杀了他的孩子?
心,骤然落空,如同悬崖边砰然断裂的一块岩石,越过万丈深渊,直坠落谷底,激起的却不是波涛滚滚,反是,死一般的沉寂。
眼中涌起了一圈湿热,我扬起脸,努力地把它逼退回去。
此时此刻,我不要用眼泪来扮楚楚可怜,若连他都不肯信任我,那我的软弱,我的可怜,只会成为众人眼中的嘲笑。
垂于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强定了下心神,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却听得殿内一清冽声音响起,
“这金镯上的宝石,颗颗硕大无比,应是外邦进贡的贡品,此等贵重之物,又岂是一个女所能享有的?”
原来,文媛皇后不知何时已走到了殿中,此刻,手中正捏着那金镯,反复端看着,眸光却不经意地掠过我的脸庞。
我忙垂下了头,她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却带着一抹考究的犀利,手,有些心虚地搅动起裙角。她显然已经看出了什么,那我是否该如实相告呢?
殿内,仿佛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武淑妃终于有些不耐烦起来,厉音逼问道,
“贱婢,快如实招来,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的幕后主子又是谁?”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若在此刻说出这镯子是安妃所赠,那顺着武淑妃的这番话,她无疑就成了我幕后的主子,我的指使。结果只能是,我这个从犯不但逃脱不了罪责,她这个主犯恐怕就要承受灭顶之灾。
安妃,他的父亲安刺史,及安家上下几十口人命……,
我甚至不敢再往下想——
思及此,我毅然抬头,迎着武淑妃逼人的目光,凛然地道,
“回娘娘,没有什么幕后主子,更无人指使,这镯子虽然是奴婢的,可奴婢从未发现其中的玄机,更未加害过昭仪娘娘。”
她的唇边又扬起了那抹冷笑,道,
“太医已验出慕容昭仪的体内含有这种夕罂,你既已承认,这镯子是你的,慕容昭仪有孕期间,你又在百合当差,不是你下毒,还能是谁?你若不如实招出你幕后的主子,便是死罪难逃。”
我紧紧地抿着下唇,原来我的坦白在她的证据和推理面前,竟是如此得苍白无力,既如此,若我说出安妃,就真的能换得一线生机吗?
我冷冷一笑,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她终于完全失去了耐心,大喝一声,
“看来你这个贱婢,嘴还硬得很,来人——”
“放肆——”,
随着玄烨的一声低吼,武淑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忙收了方才的锋芒,道,
“皇上,臣妾也是心急,毕竟这事关皇家血脉。”
玄烨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了皇后。
“皇上,既然是外邦的贡品,内务府自然会有分发的记录,一查便知”,
文媛皇后的声音依旧如水般的清冽,但较之武淑妃方才的咄咄逼人,反倒更具力量,一针见血,直逼要害。
从当今太皇太后庄弘慈开始,庄家的女子便一个个不容小觑。
这边,皇后正吩咐身边的内侍安排内务府总管觐见,那边,玄烨却启唇道,
“不用查了,宣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