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当日,臣妾亲眼看到她拿刀刺向您,所以对太皇太后也只能如实禀报,臣妾所作的不过是为了保护您的龙体,究竟何错之有,为什么您就这么恨臣妾呢?臣妾……”
“够了,你愈说愈让朕烦”,玄烨不耐烦地袍袖一挥,冷冷地打断安妃的话。
安妃怔愣了一下,我也一阵讶然,想不到玄烨心心念念的上官玉瑶,曾试图刺杀过他?
怪不得燕王说,她不会再出冷,刺杀君王乃诛九族的重罪,若非玄烨从中极力转圜,又岂是打入冷这么简单?
可即使这个女子曾经想要他的命,即使他不得已置她于冷,心里念的也始终是她一人而已,恐怕皇后、武淑妃、安妃、慕容昭仪,甚至整个六,至今都还无人知道,瑶妃早已怀有龙胎的事实吧?
他命人严守这个秘密,又故意对她不管不顾,为的不过是想让她安心生产。
慕容昭仪啊慕容昭仪,你可知你的孩子殁了,而在这中的一隅,另一个孩子正在他的心保护下,一天天长大……
禁深深,不过是一波又一波女子命运的轮回,幸运的,或许能抓住一时的恩宠,不幸的,恐怕就是孤老终生,红颜尽。
恩宠无限的你,也终究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思绪游离间,却听得一声大笑,可这笑声听来,甚至比哭还要涩上几分,
“以前,臣妾总是想不明白,为何不论瑶妃犯下多大的过错,您也不舍得去罚,而臣妾无论做什么,哪怕是对的,哪怕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夫君,可在您的眼里,却统统都是错,招来的,也只是您的厌烦。现在臣妾总算是明白了,因为您,我一直视作夫君的人,本就没有爱过我,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您的心里自始自终只有瑶妃。皇上,您的心可真冷啊,冷的一点温暖都没有,呵呵,冷得连着清儿的心也一并凉透了呢。”
“清儿”,曾经这个男子也是如此温柔地唤过她吧?所以她以为他爱她,所以她视他为夫君,当她向我回忆起那一百级台阶的相遇时,脸上绽放出了少女才有的华彩,可时至今日,梦,终于醒了,可,却破了。
那个男子也曾经那么温柔地唤我“馨儿”,不是吗?那么,我的梦,该不该醒呢?
往日淡然宁静的安妃,此刻无力地颓靡于地,一张素白致的脸,梨花带雨,嘴角却始终保持着那分笑,看得实在让人心酸。
可玄烨自始自终未有一丝怜香惜玉之情,语音甚至比方才还冷冽了几分,
“不要拿你跟朕的瑶瑶比,你是你,她是她。”
一声“朕的瑶瑶”,我看到,不仅是安妃,甚至皇后和武淑妃的脸上也都明显黯淡了几分。
我不知,上官玉瑶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竟然可以使一向内敛睿智的玄烨,宁愿寒了六的心,也毫不掩饰对她的眷念。
燕王说,上官玉瑶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可,我真的能吗?
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心中涌起的酸涩甚至让我忘记了此刻本该有的恐惧。
直到,我感到一双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向我,抬眸,蓦然发现,慕容昭仪已经不知何时从内殿跑了出来,披头散发,甚至连丝履都未来得及穿,往日娇美的容颜也只剩下了一抹苍白。
她扑通一声跪到了澹台玄烨面前,语音悲怆而决绝,
“皇上,臣妾入三年,从未向您求过什么,可他们今日害死的是您与臣妾的第一个孩子,太医说那是个成形的男胎,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他的父皇一眼,就含冤而去,所以,臣妾求您,求您为我们的孩子讨个公道吧,哪怕让臣妾去死,臣妾都无怨无悔,皇上,求您了——”
说完,她不顾玄烨的阻拦,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上,金砖地坚硬无比,那一磕显然是蕴了十分的力,待起身时,一注玫红从额前蜿蜒而下,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宛如一株盛开的梅花,可这花的绽放却是用血来浇灌。
随侍的紫烟慌忙用手绢捂住了她额前蜿蜒作流的鲜血,皇后也立即传了太医进来,可慕容昭仪的身子始终纹丝不动,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玄烨,那眸中,与其说流露出的是期盼,不如说是绝望。
从我这边望过去,玄烨背身而立,我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