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伴他左右,最好一生。
祝逢今已经做到了,他陪着厉演走完了最后一程,厉从想。
他低声道:“爸爸他,不会想从你这里要什么。”
“再多的恩惠,你也已经还完了。我不能代表爸爸,但我觉得如果他还在,也不希望你停在过去。我之前寄给你的包裹里,有一枚纽扣,它和那张洗出来的照片爸爸穿的衣服是匹配的。我不知道我想得对不对,我只是猜,也许他明白你……爱他。”
五年前,陈姨刚到祝逢今家中,做第一次彻底的大扫除时,在祝逢今床间的缝隙找到了这颗扣子。
正巧祝逢今不在,于是她交给厉从,告诉他记得提醒祝逢今,把掉了扣子的衣服给她,她能帮他重新订好。
可厉从知道祝逢今从来不会留着掉了扣子的衣服。
纽扣真是像极了颗硬币。
这么多年,这枚扣子长成了钉子,渐渐楔进厉从的心底。
直到他来到美国,用了祝逢今留在这里的相机,里头还放着一卷没拍完的胶片。
他觉得祝逢今有必要知道。
知道他并非默默守候,他的这份真情,不是不被人知晓。
“我看到了,也明白其中的含义,九四年,他来看我,我喝醉了,对他表达了喜欢。”祝逢今叹了口气,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拆开衔住一根,点燃,“其实很多事不必那么婉转,他不必担心伤到我,就算摆到明面上来说,我也可以和他做一辈子的兄弟。他于我而言,早就成了亲密的家人。”
他从前以为厉演迟钝,但事实不是。
大哥心细如发,同样在意着他的心情。
“告诉你这么多,还是差了一声谢谢,”祝逢今呼出一口烟,桌上没有烟灰缸,于是扯了张面纸,将灰抖在洁白的纸面上,“这么多年,没有值不值得,给他的爱我都心甘情愿,但这样的结果,我必须去接受。小从,谢谢你,我放下了。”
打开一个人复杂的心结需要很长的时间。
祝逢今心里的那捆麻线,早就缠缠绕绕,成了陈年的疙瘩,他不洒脱,所以半年来一个人胡思乱想,将迷宫走了无数遍,才见到了终点前的一颗朗星。
厉从愕然。
他有些不太信自己的耳朵,问道:“放下什么……”
祝逢今却瞥到矮几脚旁边的一个纸袋,发现里头是一条和他刚刚进屋摘下来、与厉从那条同款不同色的围巾。
“给我的么。”
他用手指夹着烟,一手捉出那条围巾,往自己脖子上随意地缠绕两圈。
围巾有些长,单手不太好戴,祝逢今的手指还被燃得迅速的烟烫了一下。
“我来,”厉从站起身来,去帮祝逢今整理,“刚才你不是都听见了吗,本来说今天想给你寄的,想着也许寄过去就用不太上了,没想到你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