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古笙这话出口,在场的众人都在那时陷入了沉默。
哪怕是身为莫古笙徒儿的宁欣与赵天偃也都是纷纷一愣,脸色愕然,于此之前他们从未听自己的师尊说起过此事,在他们看来,师尊只是被心魔所困,就算心魔难以对付,但也不至于到危及生命的地步。此刻听了这番话,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莫古笙会表现出那样一番态度。
“这么邪乎吗?会不是有人暗中捣鬼?”这时一旁的孙大仁忽的接过了话茬。
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多少显得有些莽撞,但莫古笙却并不为此而生出半点气恼,而是笑道:“老朽的年纪虽然大了些,但还没有愚笨到被人暗算,却分不清楚的地步。”
众人闻言,暗暗点头。
莫古笙如今看上去虽然有些狼狈,但修为却是实打实的八门大圣,这样的存在,不说天下无敌,但决计不可能被人用如此手段折磨到这般地步,却毫无所觉。
就在众人都暗暗惊骇于莫古笙的这番经历时,魏来却忽然看向莫古笙问道:“所以先生的窘境并不见得一定是心魔所致对吗?”
这个问题无疑是问出了莫古笙如今症结的关键所在。
之前莫古笙花了大量的时间以对抗心魔的办法对付自己的异状,却一无所获,而心魔就是再强大,那也是由修士自己所产生出来的东西,从理论上来说,它的力量是不可能超过修士本身的。而莫古笙遭遇到的天地反噬,显然不是一位八门大圣可以做到的东西,由此得出魏来这般的推论,也并非没有道理。
莫古笙闻言看了魏来一眼:“说来惭愧,到了今日老夫自己也摸不清自己到底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这时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徐玥忽的言道:“心魔本身只是修士执念的化身,它确实无法做到超越修士本身力量的事情。但……”
“但它却可以制造出种种假象,让修士恐惧、愤怒、悲伤……而因为心魔本身就是与修士一体的缘故,这样的假象对于修士本人来说,仅凭自己的力量是很难将之看穿的。”
“姑娘的意思是,我所看到的一切,甚至那险些被天地之力反噬的场景都是心魔给我制造出来的幻境?”莫古笙听了这话,自然明白了徐玥的言外之意。
徐玥却并不作答,只是言道:“其中真相如何,徐玥也不敢断言,还请前辈收敛心神,我以阴阳天一观先生因果,或许就能得出答案。”
莫古笙自然不是扭捏之辈,他点了点头,随即便盘膝坐下,闭目沉神。
周围众人见状也纷纷屏息凝神注视着此番场景,只见徐玥的面色一沉,周身忽然气机翻涌,一道道金色的光晕忽的从她周身溢出,她低声喝道:“阴阳天。”
随着此言落下,萦绕在她周身的金色光晕猛然荡开,而也随着那金色光晕的荡开,以莫古笙为中心,一道道自他体内生出的金线不断浮现,涌向各处。
金线的粗细不同,上面所闪烁着光芒也明暗不定,有的伸向远方,遁出屋外,而有的则已经与屋中的众人链接。
在场众人都没有看见这些因果的本事,只是觉得金色光晕荡开之后,某种气机一闪而过。徐玥对此自然知晓,她无心与众人解释,只是沉眸看向莫古笙周身的金线想要找到那些可能给莫古笙带来心魔的因果。
但她方才抬头,便见魏来也沉着眉头看着莫古笙身后,与众人茫然的目光不同,魏来的视线明显有着明确目标,且不断在游离、变化。
徐玥不免一愣,问道:“你能看见?”
魏来闻声,转头看了一眼徐玥,随即点了点头。
徐玥得到肯定答复,心头一颤,想起了曾经她师尊孟悬壶与她说过的话,但显然此时并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她很快便压下了心底的惊骇,收敛心神,再次看向莫古笙的身后,寻找起莫古笙因果中的异象。
敬重、思恋、另一端已无生机,这应当是父母亦或者某些长辈间的因果。
慈爱、希冀、这应当是对某位后辈的因果。
无奈、不满、同时也包裹着尊敬,这应当是对某位理念不合的同门的因果。
……
徐玥的目光在那些金线上一一扫过,在排除掉那些稀薄的因果后,再一一感应剩下的因果。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徐玥感受到的因果数量也越来越多,心底却不免对这位莫先生有些佩服。
师尊常说,人生于凡尘,行于龌龊之间,哪怕再心净如玉之人,也难免沾染业果。
所以斩尘宫的修士要摒弃外物,如非必要,不与凡尘中人做任何联系,这一点哪怕是在对待归元宫其余宫门中的同门也是一视同仁。
而这莫先生虽然因果之中也不乏有一些仇怨之流,但至少在莫先生自己的因果线里,却几乎没有出现憎恶、嫉妒亦或者希望对方死去这样恶毒的念想。更多的只是不满、叹息亦或者怜悯,纵观他的因果,他自然算不上是一个完人,也会有对谁亏欠的地方,但却并无半点师尊所言的龌龊肮脏……
就这样,足足半个时辰过去,周围的众人都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诸如孙大仁邢玉之流,甚至打起了哈欠,完全闹不明白魏来与徐玥到底在做些什么。
而赵天偃与宁欣虽然同样如此,但心底却紧张无比。
就在这时,徐玥周身的金光忽然散去,回眸看向赵天偃等人,盘膝而坐的莫古笙也睁开了双眼,意识到此事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