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刘崇,李万超问道:“大王,在下有一惑,还望赐教!”
“李使君请讲!”注意到其语气间的不对,刘崇淡定地看着他。
李万超道:“我与郑公,奉朝廷之制,率军州士卒前来,以供选拔。听闻宰相范质以及选卒之禁军将领,皆已至晋阳。大王设宴,何以二人不在,这,似乎于礼不合啊!”
闻问,刘崇轻笑道:“此间,乃我河东职吏相聚之所。孤与二位,有要事相商,是故,未请范质、赵匡胤二人与宴!”
“不知大王,有何要事?”李万超嘴角扯了一下,昂首问道。
迎着其眼神,刘崇又瞟了眼郑谦,缓缓道:“二位,一为老臣,二为宿将,对大汉也算劳苦功高,勋劳甚重。而今朝廷制命北来,用意明显,名为选拔精兵,实为收权。若是从之,只恐我等一生所博,功名利禄,尽化虚有,你等也难保使君之位,牧守一方,逍遥自在!”
“依大王之意,当如何?”郑谦终于开口了。
刘崇微微一笑,举杯,朗声意气道:“方镇节度之权,乃天下百年之传承,皇帝擅自了出来,满脸严肃,劝谏道:“大王不可,眼瞎月黑风高,驿外形势晦暗不明,刀剑无眼。禁军不过五百卒,还是让宿卫,死守馆驿,保护大王。只需派人,杀出去召城下牙兵,前来救驾即可!”
“是!是!卿说得是!”听郑珙这么一说,刘崇又觉得有理,立刻冲那军官吩咐道:“听到了吗?立刻通知李鋋,让他派人去召牙兵来援!”
“是!”
这个时候,李万超已带着激烈厮杀过后,余下的十来人,护着郑谦,闯出堂外去。李万超不负其勇名,武艺习练,年近五十,犹能提剑跃进,慌乱之下的王府宿卫,竟然不能挡,让其闯了出去。
外边杀声依旧,刘崇枯处驿堂,坐立难安,面色惶然,有心外出一观,却已丧胆气。脑中乱成浆糊,怎么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禁军怎么会突然向永利驿发起进攻,李鋋安排的牙兵为何不奉令阻拦控制他们。
时间,不断地流逝,外边的杀声在减弱,动静在减小,而他所期待的援兵,没有一点征兆。
直到,外边安静下来,而剩下的几十名宿卫,被赶入堂间。紧跟着,是涌入的禁军,领头的正是赵匡胤。英伟的面容上沾染着血迹,目光冷峻,直直地盯着刘崇。李万超、郑谦二者,也跟在其侧。
“赵,赵匡胤!”刘崇声音都在颤抖,心虚地质问道:“你,你怎敢!怎敢率军攻杀孤的卫军,你想造反吗?”
“何人心存叛意,大王自知!末将,只是奉诏平乱!”赵匡胤平静地说道,尔后,将手里一颗首级,抛至刘崇面前。
“李鋋!”人头滚来,露出鲜血淋漓正脸,刘崇又惊又怒:“你竟敢擅杀我河东牙将!”
没有理会刘崇,赵匡胤看着堂间剩下的三十余名兵卒,厉声道:“尔等还不放下武器,当真欲顽抗到底,与朝廷为敌?”
赵匡胤的目光,格外犀利,所及之处,无人敢直视。卫卒,也是彷徨,左右相顾,都瞧向刘崇。
“放下!否则,杀无赦!”赵匡胤怒喝一声。
为其所慑,一名宿卫丢了刀,剩下的人,这才跟着,纷纷弃刃。
见局面彻底被控制住,赵匡胤直接下令,将彼辈押下去。堂间彻底安静下来,血腥气味中,仍旧夹杂着酒肉香气,只是现场,一片乱象。
队伍散开,空出一条道,李少游缓步走了进来,踩踏着那一地狼藉,一步一个脚印,身后跟着十数名,黑衣武德营卒。
“是你!”刘崇当然认出了李少游。
四下扫了几眼,看着他,李少游拱手,说道:“皇叔,情势所迫,晚辈只能无礼了!惊扰之处,还请见谅!”
刘崇颤着嘴唇,想起武德司,又亲眼见到李少游,脑海中一下子涌现出许多信息,若有所思,却终不得其所以。
“晚辈知道,皇叔有很多疑问,但时下,稳定晋阳乃至河东大局,才是紧要之事!待局势稳定了,我们再叙旧!”李少游平静地说道,一扭头,冲郑珙吩咐道:“郑珙,扶着皇叔上车驾,速回晋阳!”
“回晋阳之后,将城中职吏,都召集起来,协助宰相范相公,安抚人心,稳固司署。并以留守府名义,控制河东牙兵!”
“是!”郑珙不敢怠慢,赶忙应道。
见二者如此自然的应对,刘崇脸色又白了一分,指着郑珙:“你,你......”
深吸了一口气,郑珙垂首说:“下官惭愧!”